謝晉元當着所有人的面,從口袋裡模出了一張字條,道:“我們手裡的槍是都交上去了,但是我要再提醒你們一聲,我們并不是被敵人繳械的俘虜!這是史密斯中校親手為我們打的收據,我們上交出去的每一條槍,每一顆手榴彈,每一發子彈,每一把刺刀,都清楚的記錄在上面。我們離開這個軍營,返回大部隊的時候。還要用這張字條。領回我們的武器彈藥。這裡白紙黑子把一切都記錄得清清楚楚,無論是誰也休想賴掉我們這筆帳!”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到了謝晉元手中的那張字據上。這是謝晉元在下令交槍之前,交給副營長做的工作。也許現在這張字據,已經變得再沒有任何實質意義,但是站在謝晉元面前的三百多名中國軍人,每一個人的眼睛都亮了,他們在謝晉元的注視下,都緩緩地挺直了自己的腰。“大家看看,我們現在駐紮的這個軍營,像是什麼?”不等自己面前的部下回答,謝晉元就放聲道:“這裡有鐵絲網。有全副武裝的看守,當然像是一個戰俘營!而我們看起來就是一群被英國軍隊送到這裡,看押起來的戰俘!”“但是我要請大家想一想,我們在匣北戰場上和日軍激戰了三個月都沒有後退一步,我們僅僅三百多個人,連上萬訓練有素日本軍隊的包圍都可以沖出來,我們可能會被區區三十幾個人,一挺輕機槍困住,被一層鐵絲網豎起來。一推就倒的牆難倒嗎?我們既然堂堂正正的走到了這裡,我們遲早有一天,會堂堂正正的走出去,拿着我手中的這張字據,領回屬于我們的武器!”謝晉元指着周圍的鐵絲網,放聲大喝道:“我不知道我們要在這裡呆多久,在這裡我們手無寸鐵,就連自己國家的國旗,都不允許懸挂起來。但是沒有關系……”謝晉元伸手指着自己的心髒,放聲喝道:“因為我們蠶一個人的這裡,都有一面永遠不會墜落,更不會褪色的國旗!現在我就要帶領你們,把我們心裡的國旗,升起來!”三十多名白俄軍人,都靜靜的站在這片用鐵絲網包圍的天與地之間,靜靜的看着在謝晉元的帶領下,八十八師五二四團一營的全營官兵,一起面向東方,揚起了他們的右手,對着東方那輪緩緩升起的朝陽,敬上了他們最真摯的軍禮。雖然這些中國軍人手無寸鐵,雖然他們連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都徹底失去,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三十多名白俄軍人卻清楚的感受到,從這些中國軍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隻能用偉大來形容的力量。當三百多個中國軍人,開始在軍營裡排成整齊的隊列,以連為單位進行隊列練習時,随着指揮官“一,二,三,四”的口令響起,每一個人都伸直了脖子,他們在用力的吼,他們在拼命的叫,他們就是要用這樣的吼與叫,來發洩出自己的情緒,緩解自己的緊張。随着響亮的口号一次次在這座軍營的上空揚起,三百多個人一起擡起了自己的腳,又一起整齊的落下,踏在堅硬的地面上,發出“噗噗”的聲響。就是在這樣沉重而有力的腳步聲中,就是在一次次拼盡全力喊出來的口号聲中,無論是身經百戰的老兵,還是剛剛入伍不久,就參加了四行倉庫保衛戰的新兵,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自己的腰,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似乎被一種帶着火熱溫度的東西給層層包圍了。如果非要對這種東西進行一個定義的話,那就是謝晉元這個精神與實質雙重領袖,為這支部隊,所賦予的無畏無懼的團隊精神!養天地之正氣(下)謝晉元病倒了,他當着所有士兵的面,就在早晨進行隊列訓練的時候,一頭栽倒在堅硬的地面上。當他被強行送進了醫院,躺到了醫院的病房裡時,一直緊緊皺着眉頭的謝晉元卻突然笑了。在他隔壁的病床上,那個正在用一雙明亮的眼睛,靜靜盯着他的人,不正是已經有一個月時間沒有見的雷震?!怪不得那個可愛的護士小姐,在把他送進病房的時候,會偷偷提醒他一定要小心這個“詭異”的病友。雷震就算全身綁滿了繃帶,就算他隻能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但是在他的身上,就是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彪悍,更散發着足以讓任何陌生人退避三舍的危險氣息。相信任何一個正常的人,和一匹全身野性未消的狼住在同一間屋子裡,每天都要被一雙發綠的眼睛沒有任何掩飾直勾勾的盯着,都會覺得混身難受坐立不安吧?謝晉元微笑的打招呼道:“抱歉,一直想着來醫院探望你,但是身不由己。想不到我這一病,反而完成了這個心願,到是有點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意味了。看起來你恢複得相當不錯,估計已經快能下床了。”雷震的眼睛落到了謝晉元的大腿上,他沉默了片刻,道:“可是你看起來卻很不好。”謝晉元的右腿被三八式步槍子彈打穿,這種連摘取彈頭的手術都不需要做,也幸運的沒有打到骨頭的槍傷,隻要能得到适當的治療,再加上靜心休養,很快就可以痊愈。可是一個月時間過去了,謝晉元右腿上的傷,看起來比一個月前更嚴重了,透過新換的繃帶。雷震可以清楚的聞到,在謝晉元被子彈打傷的右腿上,傳出來的血腥味道。而謝晉元的臉上,更寫滿了疲憊,就連他眼睛中那炯炯的光彩,似乎也黯淡了很多。謝晉元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病房的門就被人撞開了。看着跑得滿身是汗,衣服上沾滿了塵土。眼睛裡更擒着惶急淚水的淩維誠,謝晉元的臉上露出了濃濃的歉意。是他不顧醫生和淩維誠的勸阻,非要離開醫院,和所有部下住在了孤軍營裡。是他每天早晨堅持帶領所有人,面向東方進行了他們特殊的升旗儀式後,就開始了嚴格的隊列練習。隻要看看淩維誠身上的泥土,和她掌上那沒有辦法掩飾的擦傷,謝晉元就知道,淩維誠在這一路上,一定因為急得心跳過快兩腿發軟,不知道幾次重重摔倒在地上。而淩維誠眼睛裡那悲傷的而惶急的眼淚。更在默默提醒着謝晉元,他不僅僅是一個軍人,更是一個丈夫和父親。他不僅有保家衛國彰顯出中國軍人氣度與精神的義務,更有保護自己的妻兒,讓她們快樂而幸福生活的天職。叩心自問,謝晉元承認,他也許算得上是一個好軍人,但他絕對不是一個好的丈夫,更不是一個好的父親。淩維誠就那樣呆呆地站在病房門前,不知道站立了多久,直到她眼睛裡的抱怨、惶急甚至是憤怒,一點點被溫柔和關心所替代。直到最後,千言萬語化成了一句再平常不過的低語:“痛嗎?”謝晉元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凝滞了,過了好半晌,他才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輕聲道:“還好,那幫小子們就是太小題大做了。我就是覺得全身軟錦綿的沒有力氣,我想可能我真的是太累了,好好的大吃一頓,再蒙上腦袋好好的睡上一覺,就又生龍活虎了。”淩維誠點了點頭。她走到謝晉元的病床前,從口袋裡取出一塊被汗水浸透的手帕,幫謝晉元擦掉了額頭上虛浮出來的冷汗,她柔聲道:“我先回去準備一下你住院的東西,再把虎子和丫頭托給瑞符找人看管,等一切都辦妥之後,在晚上六點鐘以前,我會趕回來的。”看着淩維誠說完這些話,轉身準備走出病房,謝晉元突然輕喚了一聲:“維誠。”謝晉元輕聲道:“我跟着我這麼多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沒有過上一天好日子,是我謝晉元對不起你,沒有照顧好你們娘三個。現在我們被扣在了那個鳥不拉屎的她方,等于是被流放,不知道什麼時候英國人才會放行。”望着站在病房的門前,全身都在輕輕顫抖的妻子,謝晉元低聲道:“維誠你帶着兩個孩子回廣東老家吧,現在就走。在老家我們至少還有十幾畝薄田,守着這些田産,也許日子是苦了一點,但是你至少不用在這裡跟着我擔驚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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