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盡量忽略嬷嬷的目光将衣裳和小匣子放進一個櫃子裡便将鑰匙拿了放在袖袋裡,轉而瞧了瞧疊在炕榻上的被子。
嬷嬷在劉慧珠收拾的時候便仔細打量着,十五歲的年紀模樣雖不是特别出衆,身段兒已經長成了。先前站的遠也沒發現這姑娘的一身皮子是真的好,遠看就是比一般的女子白些,近看才發現光滑如玉有一種沁入心脾的清涼之感。
這是好事兒,正好大夏天兒的看這美玉一般的肌膚,怕是任誰心情都會好上許多。
劉慧珠才來這體順堂自然是不會即刻安排她去伺候主子的,嬷嬷在主子面前走動的時間較往常更少了,多數時候都是在教導她。
宮女在宮中的數量極多,但是由于地位不同做的事也是不同的,最為低下的都是做些粗活兒地位略高些的活兒便輕省些,貼身伺候主子的宮女、姑姑、嬷嬷們是最清閑也是最累的。
每日除了伺候主子管着底下的人又不會做什麼費力的事兒,可就是這兩件事便已經耗費無數的心力。
嬷嬷最開始便是讓劉慧珠給主子做些手帕香囊之類的小物件兒,做了半個月得出的東西都是花樣配色極好的,之後半個月讓她跟着雯兒一道每日從院子的花盆裡剪些花枝插到瓶子裡。主子娘娘用的熏香多是檀香,用的花也是隻帶着淡香的。
臨近五月,劉慧珠進宮也有兩個多月了,這時劉嬷嬷教的便讓她有些無措了。
嬷嬷姓劉,這是劉慧珠在第一日來體順堂便聽她自己說的,當時劉嬷嬷還說二人有緣是同一家的。
從一開始劉嬷嬷去重華宮替主子娘娘選伺候的宮女,那麼多優秀的更會伺候人的不選偏偏選了自己就讓劉慧珠覺得奇怪。讓她覺得更奇怪的便是劉嬷嬷現在開始教的便是如何伺候主子更衣,這可是一個新人最不該學的。
後宮妃嫔明面上表現的都很大度,可又有誰不會嫉妒不會猜忌别的女人,妃嫔也就罷了,若是自己身邊的宮女得了一句誇贊怕是要記挂許久。伺候主子更衣的時候見到的會比别人多些,得到萬歲爺的關注也會多些,因此伺候的都是些跟了主子許多年的宮女。
新進宮的人哪裡知道這個,也虧得進宮之前請的嬷嬷說過,此時劉慧珠已經猜到了烏拉那拉氏的心思,既然她想用自己那便要算好了。
劉慧珠在體順堂白日裡隻做嬷嬷吩咐的修剪花葉插瓶,為主子繡手帕等不會傷手又磨性子的事兒,至于每日的吃食都是烏拉那拉氏用完了膳後宮女太監再分批吃。
宮裡的主子但凡是有點兒身份的親力親為的事情都不多,就單說這用膳,所有能入口的上桌前都有太監将小銀筷放入菜中一會兒看是否會變色,收起小銀筷後太監們試過菜才開始用膳,用膳時主子身邊都會有個布菜的宮女或是太監,主子想吃什麼并不是很自由,喜歡的東西也吃不盡興。
烏拉那拉氏吃的和萬歲爺一樣偏向清淡,禦膳房便也隻将這樣的菜品放在離得近的位置,口味偏重的菜都是放在膳桌離主子最遠的位置。
來這裡第一日劉嬷嬷便與她說了,送膳的太監會一同将她們的吃食送來放到東圍房末梢的那間屋子裡,每人的飯菜都是固定的,放的食盒也不同自然不會認錯。
劉嬷嬷伺候完烏拉那拉氏用膳提着一個食盒去尋了劉慧珠吃飯,她提着的食盒是烏拉那拉氏賞下的牛乳豆腐。
宮裡的宮女少有能吃到牛乳的,這牛乳是專人喂養的牛産的奶,再經過繁雜的加工後得出來的去除膻味能入口留香的好物。牛乳豆腐更是難得,隻是烏拉那拉氏一向不喜牛乳,每每膳桌上出現便會賞了身邊伺候的人。
這時候的天兒也不冷,牛乳豆腐從食盒中取出來的時候也還是溫熱的,劉嬷嬷招呼了坐在另一邊兒的雯兒和習嬷嬷:“你們正趕上了時候兒有口福了,快将你們的碗碟拿來,你們也嘗嘗。”
二人一聽也是歡喜的拿了幹淨的碗碟過來,劉嬷嬷将牛乳豆腐分成四份,劉慧珠端着自己的那份兒并沒有即刻吃掉。
牛乳豆腐潔白如雪會随着輕輕晃動的碟子顫動不休,像極了進宮的時候遠遠瞧見的被一個宮女抱着的長毛貓,軟軟的入口即化,齒間似乎還留着一股杏仁兒香。
那次之後劉慧珠便沒吃過烏拉那拉氏賞的牛乳豆腐了,不過那味道倒是記了許久,直至許久之後再次吃到她總覺得和這時的味道有些不同,或許是做的人變了亦或許是吃的人變了。
五月初之後劉慧珠便是體順堂正經伺候的宮女了,第一日在烏拉那拉氏身邊伺候她謹記劉嬷嬷說的,做好自己的本分事若是主子沒吩咐那便站在一邊兒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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