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陳恪重重點頭。~~~~~~~~~~~~~~~~~~~~~~~~~~~~~~~~~~~~~~~~五天後,陳恪從六塔河轉會,未及洗淨身上的泥土,便去郡王府找趙宗績。趙宗績早就翹首以盼了,兩人便在他的書房中,推敲了整整一天,炮制出了一份十三頁的奏本。終于忙完了,兩人長舒一口氣,趙宗績卻又苦笑道:“朝廷派我王叔,率十幾人的團隊去調查,估計不日也就轉回了。隻怕咱們這個,用處不大。”“……”陳恪這幾天,已經徹底想清楚了:“廟堂之争,非咱們能左右的。你我隻要盡力就好!”他豎起食指道:“最低限度,要保證堤上軍民的安全,要提前下遊州縣的百姓,官家是仁君,仁者愛人,你抓住這一點,能做到,就功德無量了!”“嗯。”趙宗績點點頭,突然聽到有敲門聲,接着聽侍女道:“公子,郡主來了。”“哦……”趙宗績将奏章一收,有些意外道:“妹妹怎麼來了?”便見個面瑩如玉,國色天香的宮裝女子,提着個食盒。出現在兩人面前,看到陳恪也在,她玉容微微暈紅,款款一福,這才對兄長道:“方才做了些點心,給哥哥送過來。”“仲方兄,這是我妹妹湘兒。”趙宗績為兩人介紹道:“湘兒,這位是……是那個……‘脫布衫’。”“那次的事情,多有得罪,望郡主海涵。”陳恪自然認識這女子,不正是那次被自己劫持的小郡主麼?隻是三年不見,小郡主長成大郡主,不僅僅是長高了哦……“三郎哥哥救父義舉,小妹不勝感動,些許誤會,不算什麼,”那郡主款款福一福,柔聲道:“既然哥哥們有事,妹子就不打攪了。”“恭送郡主。”見她這般端莊,陳恪也跟着拘束起來。“三郎哥哥太客氣了。”郡主又福一福。“不客氣,應該的。”陳恪再抱拳道:“郡主再見……”“三郎哥哥再見。”郡主再福一福。“雖說禮多人不怪,”最終是趙宗績受不了了,攆人道:“也不用這麼客氣吧。”“哥哥,莫取笑我……”郡主微微臉紅,這才退了出去。待她離去後,趙宗績馬上把食盒打開,笑道:“快來嘗嘗我妹妹的手藝,她做的面點,可不比那些老字号差。”說着輕咦一聲道:“怎麼都是雙份兒,難不成知道我有客人?”兄弟多就是好啊!大内,福甯殿。盤龍镂金大門内,懸着一層層明黃色帷幔,每一道帷幔便是一層門,一直通到最内裡的寝宮。鋪了明黃軟墊的胡床上,坐着大宋朝官家趙祯,他穿一身淡藍色的便袍,用嵌着碧玉的藍綢束發,面帶微笑的望着在座的兩個假子。坐在左邊錦墩上的,是個面如冠玉、溫文爾雅的年輕人,他身穿着紫色的官服,臉上滿是關切之色。右邊錦墩上,坐着個國字臉,濃眉重目的年輕人,也穿着紫色的官服,臉上浮現淡淡憂色。這是他看着長大的兩個孩子,大的叫趙宗實,是他堂兄汝南郡王趙允讓的十三子,小的叫趙宗績,是他堂兄北海郡王趙允弼的二子,年齡相差兩歲,當年都在宮裡撫養過。雖然後來,把他們送出去了,但趙祯從未停止過關心,連他倆的婚事,都是他和皇後操辦的。兩人也以父禮待之、定期進宮請安,可以說一直情同父子。聽了兩人的問安,官家微笑道:“我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你們不用挂念了。”“叔父還是要多休息,國事什麼的,有相公們操心。”趙宗實的聲音,如他的長相一般溫柔:“這次一定要調養好了,不能留根。”“嗯,”趙顼點點頭,溫聲道:“你家大郎的疹子好了麼?”“前日便已經好了,現又活蹦亂跳的了。”提起兒子來,趙宗實臉上的笑容,終于熱烈了一些。他那八歲的長子趙仲針,生得虎頭虎腦聰明伶俐,深得官家的喜愛。“有一陣沒見他了。”趙祯責怪道:“怎麼沒帶來讓我見見呢。”“怕是沒好利索,帶了病氣來,”趙宗實溫聲道:“過兩天,他徹底康複了,定帶來給叔父請安。”“也好。”趙祯點點頭,又轉向趙宗績道:“你家那個小子呢?”“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趙宗績沒有趙宗實那麼生猛,十五歲結婚,十六歲生娃,他的兒子才剛滿月……也正是當了父親,讓他不想再裝瘋賣傻,那樣會讓兒子瞧不起的:“倒是沒啥毛病。”“不要大意,小孩子要格外小心啊……”趙祯感慨一句,好像觸動了心事,沉默半天,才緩過勁兒來,看着兩人道:“你們的作業,做好了麼?”“做好了。”兩人同時點頭,各從袖中掏出一本,同時起身。便有宦官上前,接過來,轉呈趙祯。趙祯點下頭,示意他擱在桌上,望着兩人道:“大體說一說吧。”“我們這些小輩才疏學淺,懂什麼國政大事?大都是人雲亦雲,偶有自己的一點想法,也不過博叔父一笑。”自然是趙宗實先來,他謙虛幾句,然後侃侃而談道:“孩兒以為,要想達到回河東流的目的,最恰當的方法,便是開六塔河,使黃河水歸于京東舊河入海……在諸條黃河舊道中,這條河道比較順直,距大海裡程也比較短,而且又通過疏浚堕塞,裁彎取直,加修堤防等措施……”巴拉巴拉說了半天,其實中心意思的就一句,六塔河方案好!官家卻一直保持傾聽的姿态,耐心聽他講完,這才微笑道:“很好,你用了不少心思。”“叔父謬贊了。”趙宗實謙遜道。“績兒,你呢?”官家看向趙宗績道。“回禀叔父。”趙宗績深吸口氣,朗聲道:“孩兒認為六塔河方案,乃是大大的謬誤!”“哦……”官家微微訝異道:“何如?”趙宗實也面色微微一變,旋即笑而不語。“道理很簡單,要是橫隴故道能用,為何黃河還會改道?”趙宗績沉聲道:“黃河本就是三分水七分泥,無不淤之理。而淤泥沉澱,都是從下遊水緩出開始的。下遊淤澱越高,水流就越慢。上遊的流速太快,下遊的流速過慢,則從中遊低下處決堤。此其常勢也。”“孩兒專門查閱了水文資料,發現自唐朝末年,這條水道下遊決溢,便逐漸增多了。而進入本朝,京東故道更是屢決屢複,而又屢複屢決,已經到了根本無法整治的地步。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孩兒又派人前去實地調查,還訪問了上百名經驗豐富的老者,得知黃河自濮陽以東,皆已淤高,并不象李仲昌等人所說,隻是銅城以上才算高地。”“實際上銅城以上可算‘特高’,而且河床越往東越高,最高處與商胡口的落差接近百丈……避高就下,從高到低,乃是水之本性,所以凡是河流已棄之高地,其故道是很難再恢複過來的。即便是用強力暫時恢複過來,但用不了多久又必定在上遊低下處決口,造成新的改道,而故道終究還是故道六塔河不可開,其根本原因就在這裡!”“動工之初,李仲昌等人說,六塔河可以起到分流的作用,減少洪水對黃河的壓力。可孩兒得知,實際上分流之後,恩、冀兩州水患依然,仍然危急四起。而其分減之水,因下流無歸,已使濱、滄、德、博、齊數州為患;若待其全歸,為患更将數倍于前。而以上五州,素号富饒,河北一路,财用所仰,今引水注之,不唯五州之民破壞田産,河北一路,坐見貧虛。究其損失就更加無法計算了。可見,請開六塔的建議,實在是荒唐至極,為害無涯,完全不可取!”趙宗績慷慨陳詞時,與方才趙宗實侃侃而談時,官家的神情動作,似乎沒有什麼區别,都是很耐心的傾聽,隻有最熟悉他的人,才會從一個細小的動作上,發現一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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