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到這裡,他側頭看聞清映,聞清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靠近了一點,拿自己的手機接話道:“我明白了,宗教體驗将修道者們團結在一起,集團存在一個核心,就是靈媒,靈媒是創派過程中的宗教體驗的承受者。”
陶令笑了:“對,這就是宗教經驗中的接受問題。”
“馬丁·布伯的研究表明,宗教和巫術最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宗教試圖在人和神之間建立一個‘我—你’的關系,關系的核心是‘人格相遇’。”
再次擡頭,正好發現聞清映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陶令心狠狠一跳,問:“怎麼?”
這句是說出來的,但是聞清映毫無阻礙地接收到了他的意思。
聞清映抿了一下唇,打了幾行字:“先生,如果一個人想跟另一個人建立這種人格關系,這算是在兩個人之間産生了一個宗教嗎?”
第22章不舍
陶令愣了一下,看聞清映是認真在問,想了想,他暫時撇開這個問題,寫:“人和神之間的這種聯系,簡單來說就是人信仰并為神奉獻,神從而庇佑人。所謂個人宗教,跟我們所說宗教為了生活是相似的,道教上清集團信仰仙真,通過靈媒接受仙真話語,為的是解決生存問題,種種現象都落腳在個人宗教上。”
聞清映看着他的手,見他停下,側過頭來。
視線在近處交纏一下,陶令心跳得快要失速,他不露痕迹地撇開目光,接着寫:“某些團體是否能被稱為宗教是有判斷條件的,很多學者有過研究下過定義,但是你這樣問,其實……可能兩個人之間會産生類宗教體驗的感受,隻能說是類似體驗,因為形成宗教的必備條件不足。”
“以上是比較理性的解釋。宗教的人格相遇隻能在人和神之間,是力量決定的,這放在邪教裡面就很好理解,邪教在形成團體的時候總要先塑造一種超脫人世的力量,哪怕是供奉某個人,也要把這個人身上的某種特質神化。”
“因為人無法真正把自己完整地交托給另一個人,人也不可能真正庇護另一個人。”
陶令一口氣打完這些,最後說:“宗教形成的客觀條件缺失是答案,剩下的都隻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已。”
聞清映靜靜看着他的手機記事本,過了很久才擡眼,笑了一下,輕輕點點頭。
這一笑看似一如往常,陶令卻覺得聞清映有話要說,或者說他有不一樣的想法。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決定在當下開口。
陶令決心控制住自己多餘的思緒,不再觀察他,自顧自地看向下一個問題。
這一句很簡短,“神的面貌”四個字,但是已經被劃掉了。陶令笑笑,問:“這問題已經弄清楚了?”
聞清映點頭。
陶令饒有興緻地看着他,聞清映知道他想聽自己的解決過程,笑了笑低頭打字:“我在看宗教經驗學的時候看到的,可以用批判實在論原則來解釋,在有信仰的人那裡,神是人之外的實在。道教的靈媒能感知到仙真,但靈媒終究隻是人,人是無法真正以原本面貌看到身外的實在的。受到人的心理和潛在欲望影響,仙真向靈媒所展現的面貌産生于靈媒的認知機制之下。”
當初念書的時候主攻不是西方宗教,陶令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很晚,十分巧,也是在看宗教經驗學的時候。
兩隻手機擺在一起,互相一問一答。
想了片刻,陶令寫:“你看,人是不可能完全認知神的,人也不可能完全認知人,總有距離,總有幻想,總有潛在的指向性。”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多提這一句,聞清映也沒多問,隻是回應道:“我不能完全地認知先生,先生也不能完全地認知我,但是這一點并不妨礙我們現在坐在一起,肩并肩。”
聞清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陶令心裡狐疑,然而每次轉頭看他,他的雙眼都那麼真誠平和。
在這一瞬間,陶令忽然覺得聞清映說不定是個中央空調。
他總能用很自然的姿态表達出那些溫柔的話,可是因為他的真誠坦然,因為他的彬彬有禮,因為他跟人世隔着聲音,這些接近暧昧的話也變得坦坦蕩蕩,這種體貼就變得不招人膩煩,結果甚至是相反的——
這太過引人沉淪。
哪怕不過是揣測,理智上陶令覺得這不可能,心裡卻頓時又苦又澀。
在試圖繼續深究的時候,他垂下來的那隻手掐了自己一下,生生止住了腦海裡的信馬由缰。
交流方式決定了兩個人的讨論會慢,但正是因為這種慢,讓陶令能在講述的同時細想,明明隻是些早了解的東西,被聞清映一追究更顯得通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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