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隙中縷縷暮色,入他笑裡輕語,是二月底柳葉拂雪。
一時之間,語言多餘。
墓幺幺把頭默默地埋入他的胸口,聽見哈睿悶悶的心跳聲,像是午後蟬時小雨。
且安,且定。
她吐出一口氣來,茫茫然漂泊了多年,被人剪斷過數次枝根的浮萍,終能心安,終能緩慢,小心翼翼地擇一隅偏安,紮根。
“哈睿……”她閉上眼,“謝謝你。”
“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她短促的笑了一聲,擡起頭來盯着哈睿的眼睛,強迫自己必須正視着眼前這一片熱忱赤城。“可是對不起呀,我不能答應。”
哈睿瞳孔收縮了一下,他并不驚訝,也不着急,出人意料的平靜。“理由?”
“我不能再重蹈覆轍,使你成為我手裡下一個無辜的犧牲品。”
“重蹈覆轍?”他眉微挑,“可我不像任何人。”
“哈睿。”她打斷了哈睿,“你從未在這人世間生活過,你并不知這人世髒污,人心險惡。而我,我的身邊,從前,至今,往後,都會是一個集合了一個這人世至極肮髒,人心至極黑暗的無底漩渦。我會不顧一切地,将我的仇人拉到這個漩渦之中,讓他們随我一起沉至深淵,永世不得翻身。”
她擡起手指撫摸過他眼角柔軟的細鱗,“我是不會讓你陪我一起沉下去的。”
哈睿的回答快速而堅定,“我不會沉下去,你也不會——我主宰過夜昙海,我随手便可消滅任何漩渦。”
她愣了一下,随即被他這樣認真的模樣逗笑了。“我隻是比喻。”
“我知道什麼是比喻。”哈睿仍很認真地看着她,“我的确沒有見過你們這人間髒污,人心險惡,但,我見過你。對我來說,這人世間很小很小。我的人間,是你。”
墓幺幺的笑容一時滞住,收回了手。
眼前人直白透徹的眼神,一望皚皚雪峰上素裹的月光,照耀得她一時卑微,一時弱小,一時動搖至見不得光的瑟縮小鬼。
她不得不避開他的視線,重新盯着自己手中不知何時又攥緊的被面。“哈睿,你錯了。你的人間,并不是我,你隻是貪戀夜昙海上的那個我。可那個我,是夜昙海上我為你精心虛構出來的一個謊言。”
“真實的我,心狠手辣,睚眦必報,逐利而至,父兄滿門皆可殺,隆天城城門上還挂着他們風幹的人頭。真實的我,水性楊花,人盡可夫,從前,今後,從未有過從一而終。你在夜昙海見過的那兩個男人,隻是其中不是全部。我愛過,也仍舊愛着他們。”她緩緩地說着,“你眼中的那個人間,不是我,也不應是我,我配不上。”
她語氣已漸肅至深寒,容不得半點拒絕的堅忍。“對不起,放棄我吧。”
壓在她床褥之上的體重因為哈睿的起身離開,而忽然輕了。
墓幺幺的心,也似乎輕了,所以她輕吐出一口氣來。
可她并沒有聽到哈睿離開的腳步,而是一陣窸窸窣窣。她下意識地擡起頭來,看見眼前的一幕,不由地怔住了。“你的……”
哈睿已解開了外袍,曲折雙臂擡起,輕薄的麻料半挂在他的臂彎中,渾身隻着了一件至大腿根部的亵衣。
夜昙海上,她不隻一次地見過眼前這個男人精赤的肉體,神手難纂雕的軀體,此時已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直到此時,墓幺幺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為什麼從哈睿一進門就始終有種違和感。眼前的哈睿,比起夜昙海上那巨大身形,完全就是縮小了一個号。
而不隻是身高和身形,他的軀體也有了巨大的變化。
他沒有了尾巴。
春江花朝月下潮,似瀚海明明,寶瑰難拟的神之造物,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兩條筆直修長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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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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