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越的琴音遠遠揚聲而來,有如劃破黑幕般铿锵無比。
衆人的目光不禁聚焦到飛雪夜空。
兩名提着華燈的白裙侍女率先從靈舟朝湖心飛掠,緊随其後便是一名單手抱琴的青衣男子,最後是兩名提燈的白衣男子。
從青衣男子的額間凝出一抹神識,金光閃過,陣法結界消失。
夜雪茫茫,五人緩緩落下蓮花台,珠燈明明,唯有青衣奪目。
修行之人耳聰目明,遠處的情景也能看得極清。
“我靠!之前怎麼沒人告訴我,琴君這麼美啊!”
“你是來賞琴曲的還是來看色相的?”
“當然是邊聽邊看!”
“我兩個都看不行嗎?”
“無語。”
……
“他的發冠好好看呀!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款式!”
“得了吧,你也定制不起,琴君挺有錢的。”
“能不能不要這麼俗啊!你們好煩!”
林花朝皺眉,不滿道,“他們真的好煩。”
林灼川頓時釋放威壓,附近的聲音戛然而止。
蓮花台上席地而坐的青衣男子随手拂了兩三調。
未成曲調先有情,泠泠弦音,帶了雪的冷。
在場周遭刹那無聲,竟沒人說話了。
施在水要開始彈琴了。
樂曲節奏強烈,急而不膩。
水中的錦鯉随琴音躍水而出,錦鯉色澤美麗,通體流光,水花潋滟,湖面不斷蕩漾。
蓮花台上,四名近侍手中的提燈各自照耀着一方之景,水色迷醉。
缥缈霜雪落在了湖,錦鯉點着碎雪,此景着實迷人。
一首末了,靜了片刻,才接一首。樂音莺舌百啭,令人惬意舒服,神清氣爽。
彈者每結束一首,聽者才敢壓抑着激動的情緒感歎。
七曲終結,離燕弄攬琴而起。
聽客終于敢大聲說話,運氣揚音的一大群。
“琴君!下次彈曲是什麼時候!”
“施在水!你好美!”
“傻了吧,施在水從不說話。”
……
“琴君,我從遠怨道來的!隻為聽你奏一曲!此生無憾!”
“琴君你到底說不說下次什麼時候來啊!”
“琴君!你和飛雪一樣遙不可及!能不能也像雪一般落我肩上?!”
“琴君才不會回答你。”
“施君子!勞煩看我一眼!”
林葉枝忍不住道,“你們為何如此膚淺!琴君樂中帶傷,你們卻不關心他,隻顧一己之樂!”
離燕弄擡眸看向他,音線清冷,“樂本無心,聽者有意。”
這短短的八個字,揚了音,比在場任何人的聲音都要幹淨悠揚,朗如珠玉。
霜雪簌簌,蓮台上的青裳男子單手環琴,長身玉立。霧白的燭光照着他,他柔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恰似寂谷幽蘭,湖中的錦鯉兀自躍水。
一靜一動,終于顯露出了其中的悲歡共色。
霎時,四下皆靜。
林葉枝愣愣地注視他。
不出幾息,離燕弄移開目光,飛掠而起,近侍緊随其後,他的神識收回,月湖的陣法結界升起。
林葉枝大聲對他道,“你雖然說的對,但我說的也是對的!你就是傷心了!”
他悅耳的聲音傳回來,“你說的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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