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平靜,目光裡卻流露出按捺不住的急切。姜梨心中歎了口氣,海棠最是忠義理智,如今劫後重生不久,卻還想着自己的事。“此事不急,”姜梨道:“我已經在着手準備。等需要你時,你自然可以出現。”“奴婢……如今在世上,不知道該相信誰,也不知道可以找誰說話了。”海棠有些茫然道:“從前薛家還在的時候,老爺、少爺,還有小姐就是奴婢的全部。可是現在,老爺瘋了,少爺和小姐死了,還有奴婢的那些姐妹們,也死的死,散的散,天下之大,也無奴婢容身之所。”她自嘲的笑了笑:“奴婢五歲起被人賣給人做丫鬟,也早就與家中斷了聯系。後來回到棗花村,雖有兩個弟弟,卻實在不親。況且這些事情也不能與他們說。”姜梨能感同身受,對于海棠來說,過去的一切都不複存在了,便是想從頭開始,也不知道如何從頭開始。對于燕京城來說,她幾乎是陌生的,沒有朋友和家人,也沒有薛芳菲。“海棠,”姜梨輕聲道:“等薛芳菲的案子過後,兇手伏法,你便不必害怕有人認出你的身份對你殺人滅口。到時候,我會送你到葉家,你就服侍薛縣丞吧。”海棠一聽,道:“真的?”“真的。”姜梨道。薛縣丞的身邊,應當有一個人照料。可姜梨如今誰都信不過,葉明煜能照料,但到底是粗豪男子,并不心細。海棠若是跟在薛懷遠身邊,自然能無微不至的照顧薛懷遠。而且對于海棠來說,薛懷遠是親近的人,也能讓她感覺到,自己不是那麼孤單和無用。海棠道:“姜二小姐,我、我真的無以為報。”她有些語無倫次。姜梨拍了拍她的手,溫聲道:“别這樣,我做這些,并非是為了讓你報答我。若說我想得到什麼,無非也是兇手受盡懲罰。你若是覺得過意不去,或者是認為虧欠我良多,不妨這樣想,我與你們的敵人是一樣的,幫助你們,不過是為了我自己,這樣想,是不是輕松許多?”她笑了笑。海棠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女孩子還很年輕,皮膚雪一樣的白。說起來,她雖然也靈秀可愛,卻并不如自家小姐容顔動人。但海棠又覺得,這女孩子的舉手投足之間,仿佛有薛芳菲的影子。尤其是她的笑容,似乎能撫慰一切,令人安心。就像她的小姐一般。莫名的,海棠就對面前的這位小姐,親近了起來。姜梨又囑咐她:“這些日子你便什麼也别想,雖然不能出府,也是為了你的安全着想。永甯公主的人若是瞧見你還活在世上,隻怕對千方百計對你不利。若是一定有什麼事想要出去,便請文紀同你一同前去,但最好還是不要了。”她說到這裡,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國公爺并非你想象的那麼熟稔,這段日子我也厚着臉皮叨擾了他許多,所以……”海棠是聰明的姑娘,立刻道:“奴婢知道,奴婢不會讓二小姐為難的。”姜梨松了口氣,又與海棠說了些話,安撫了她一會兒,才離開屋子。門外的文紀還在守着,姜梨走上前道:“我想見一見九月姑娘,文紀小哥可否為我引見?”文紀應了,帶着她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司徒九月正在屋子裡煉藥,大約是煉藥,她應當還是因地取材,旁邊的銀桶裡,放着一大把鮮花。十分面熟的模樣,姜梨就想了起來,這花可不就是國公府花圃裡的那些花麼?那些花都有劇毒,恰好是可以被司徒九月拿來做藥的。她一身黑衣在滿屋子花花綠綠中,卻也不顯得奇怪。姜梨道:“九月姑娘。”司徒九月回過頭,看見是她,便放下手裡的東西,道:“你來了。”看她的樣子,似乎早就知道姜梨會來一般。“我剛剛去見過海棠了,她的臉已經全好了,多謝九月姑娘的醫術,實在令人稱奇。”姜梨笑着緻謝。“我說過了,我不是大夫,給她治臉,用的也是以毒攻毒的路子。”司徒九月滿不在乎的開口,“那也是她自己努力,一個小小的丫鬟,竟然能挺過去,我也很意外。”她總之是不肯輕易接受别人的好意,便是做了好事,也要擺出一副順手為之的模樣。姜梨笑了笑,漠蘭的公主當初經曆巨變,又颠沛流離,若是還輕易對别人付出真心,那才是奇怪了。以這樣冷冰冰的态度保護自己,或許就是司徒九月的生活方式。司徒九月看向姜梨,問道:“聽姬蘅說,你在找緻人假孕的藥?”“正是。”姜梨回答,“九月姑娘可能制得出來?”“當然。”說到這方面,司徒九月自來都是自信有加,她說:“十五日,十五日之内,我便能煉出來。這藥煉出來後,給人服下,與尋常女子懷了身孕一般無二,就算是宮中太醫來把脈,也看不出什麼問題。”姜梨心中一喜,道:“如此,就最好不過了。”“不過這藥隻能管用三個月,三個月後,種種迹象會煙消雲散,再來請人把脈,就會發現孕像全無。你要做事,得考慮到這一點。”司徒九月并不詢問姜梨要将這藥用在誰身上,為什麼要這麼用,這可能和司徒九月淡漠的性子有關。不過這樣卻也省了姜梨同她解釋的功夫。“三個月也足夠了。”姜梨笑道:“此番又要勞煩九月姑娘。”“倒也算不上麻煩,姬蘅付了我銀子,我自然會将事情辦好。”司徒九月看了姜梨一眼,道:“你才是真厲害,能讓姬蘅這般幫忙。”姜梨一詫:“付了銀子?”她可從來不知道這回事,但司徒九月說完這句話後,就轉過身,繼續煉藥了。姜梨不好打擾她,便從房裡退了出來,輕輕掩上了門。今日來國公府的目的,也是達到了,姬蘅也不在,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姜梨就與文紀說了幾句話,文紀領她出府。路過院子的時候,突然一隻黑色的東西一閃而過,隻聽見撲扇翅膀的聲音,那東西落在房檐下的燈籠頂上,看着姜梨,張口就喊:“芳菲芳菲!”姜梨心中一驚,循聲望去,卻見沈府的那隻八哥正對着她,無比熱情而歡快的喊着。一時間,姜梨竟沒有想到八哥叫自己“芳菲”一事,而是驚訝的道:“它怎麼會在這裡?”“這是大人養的鳥,叫小紅。”文紀道。姜梨:“小紅?”她突然想起昨夜裡最後姬蘅走的時候,對她道“你也可以看看小紅”,當時她還納悶,小紅是誰,可還沒來得及詢問,姬蘅就已經走了。她以為小紅是自己認識的人,沒想到竟然是這隻八哥!等等,它不是已經被姬蘅捏死了麼?在沈府的時候,這八哥太過聒噪,以至于讓姬蘅生出殺鳥滅口的心思。姜梨也的确是眼睜睜的看着他把那隻八哥捏在掌心,慢慢握緊。還當他是殺了,心中很是難過了一番。這會兒看,姬蘅原來沒有要了這鳥的命,還把這隻鳥帶回了國公府,取了個全然沾不上邊兒的名字——小紅?這根本就是黑色的八哥呀!姜梨擡起頭看了看文紀,文紀仍舊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這時候,小紅又歡快的沖她叫了兩聲“芳菲芳菲”。姜梨:“……”她仍舊有些不可思議,這鳥究竟是如何認出她來的?不過不管如何,她都不能在這裡久呆了。她便不再去看小紅,道:“我先離開了。”自己離開了國公府。坐在馬車上,姜梨想着今日在國公府遇到的一切,隻覺得有些啼笑皆非。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弄得她也不明所以了。……燕京城的望仙樓裡,靠窗的一間,如往日一般,被人早早的定下了。孔六從外面剛回來,口渴的緊,拿起桌上的茶壺就猛灌了一口。那一小壺茶珍貴的很,值當好幾百兩銀子,就這麼被他牛嚼牡丹似的飲了。陸玑看的眼皮子一抖,實在無可奈何。“我說,豫州那邊的消息都傳過來了。”孔六看向紅衣青年,“成王那小子怕是要動手,咱們得随時做好準備。皇上那頭怎麼說來着?”“按照原來的計劃行事。”陸玑回道:“關鍵是成王究竟什麼時候動手,又是用什麼樣的辦法動手。”“祭壇。”姬蘅道:“五月十八皇帝登山祭天,是個好機會。”“成王想在山上把皇帝給——”孔六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可以呀,夠狠,像成王的作風!”“要不我回頭扶乩,看看五月十八日有沒有血光之災?”聞人遙插嘴道。“神棍就别摻和了,誰都知道你算得不準。”孔六很嫌棄的道:“沒啥用,不如靠自己。”“總之,現在各方勢力都登場了,”陸玑敲了敲桌子,“不過皇上這次要是清算了成王,接下來是不是就要清算姜家了?”“不會。”姬蘅的語氣十分肯定。屋裡的幾人都看向他。他唇角一勾,“大的還沒收拾,哪顧得上小的。”衆人默默咀嚼他這句話,卻又摸不出個所以然來,皆是有些一頭霧水。正在這時,外頭走進來一名侍衛,對着姬蘅道:“葉明煜派人去蕭德音府門外守着了,看樣子,今明兩日内會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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