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劍砸下,掀起一陣氣浪,甘拉狄再度倒飛出去,身體如同破碎的陶器般滿是裂痕,連被死靈魔法附魔過的細劍都被折成兩段。
他略顯狼狽地爬起,冷峻的臉上仍然鮮少表情。“無怪暗裔能成為我等的首要目标……這樣強大美麗的生命體,确實讓人着迷,若是能歸為吾王的麾下,難以想象能夠提供何等的助力。”
亞托克斯出了口惡氣,停住了前沖的身形,看着眼前這個讓他嫌惡的亡靈低着頭喃喃低語,冷笑一聲:“終于領會到了嗎?何為暗裔的力量。你們這些鄙陋的玩意兒……”
“隻是讓我意識到自己還不夠強大。
“冥界主宰、生死之王,請原諒我的不力,您忠心的下屬懇請您偉力的降臨……”
“哦?”亞托克斯一挑眉,還有後手?他飛在空中,居高臨下地瞅着下方的甘拉狄以虔誠的姿态半跪于地,頭顱低垂,嘴裡念念有詞。
這個與亞托克斯糾纏許久的亡靈忽然毫無征兆地身體崩解,煙消雲散,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滿地黑氣是他最後留下的痕迹。亞托克斯等候了片刻,沒有等到甘拉狄再次出現。
沒有複活?看他的樣子,不像是放棄了……周圍的靈界縫隙中,亡靈還在接連不斷地鑽出,冥界的進攻還在繼續。亞托克斯相信甘拉狄剛才的行為不會是無的放矢,他的自我毀滅一定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
某些事在暗中發生了。
甘拉狄解體留下的黑氣相比空氣要沉重得多,就像是沉香燃燒生成的煙霧般貼着地面緩緩流淌,絲絲縷縷的黑氣透過縫隙逐漸滲透進黃沙中,融入沙漠的深處。
在亞托克斯的注視下,整片沙漠劇烈震動起來。天旋地轉中,一片冰冷的黑色抖落表面的沙粒,從沙漠深處浮現。
那是一座宏偉的靈魂巨井,黑暗的石刻表面布滿不屬于當世任何一種文字的銘文,井壁跟腳散落着骸骨碎片,越過門檻,巨井的深處通向一片幽冥。
甘拉狄以身受重創為代價,使得物質世界與古老冥界間的通道成功建立,讓更加龐大的死靈能量可以直接——而不是通過以他們這些亡靈為載體的方式——降臨。
龐大浩瀚如汪洋的死靈能量開始攪動,在井口彙聚,瘴氣翻滾,烏雲漸生,一道宏偉無邊的铠甲半身虛影逐漸在井口成型,偉岸的身軀慢慢凝實,他手持釘錘,頭盔頂部沒入雲端。
在靈魂巨井與那道身影面前,哪怕是身姿英武似天神的亞托克斯也渺小得不值一提,他飛在空中,仰頭向天,目光才堪堪觸及井口邊沿,更不用說矗立于井口的铠甲人影。
冥界主宰莫德凱撒即将凝聚化身,降臨物質世界。
亞托克斯沒再保持輕慢的态度,并且恰恰相反,他罕見地感受到了壓力,死亡固然為他苦苦所求卻不可得,但想到死後要變成如甘拉狄那副模樣,奴顔屈膝為他人賣命,亞托克斯便怒不可遏。他沉默地爆發,直沖向前,朝着虛影揮劍。
暗裔魔劍落在了空處。
他再次揮劍怒斬,魔劍砍在井壁上,發出巨響。就像是蝼蟻撼大樹般,靈魂巨井沒有被撼動絲毫,被魔劍劈砍出現的痕迹也在被死靈能量快速修複。
巨井一經出現,戰場上所有人的目光便再也沒有離開過。四個暗裔早已意識到了不對,想要趕到将軍身邊,然而光是目光觸及那座死亡的巨井,他們便心頭沉重,呼吸困難,更别說是靠近。
純粹的力量與速度可以開山填海,但若是面對着一整個世界,或者是處于另一個維度的敵人呢?單一的手段在詭異的能力面前發揮不出實力,亞托克斯如今面臨的就是如此情況。他怒吼連連,愈發焦躁,然而一連串的劈砍全然做無用功。
浪費的這些時間裡,铠甲身影又凝實了幾分,祂微微低垂頭顱,每一個動作都傳遞出難以言明的恐懼。頭盔中央的虛無中,幽光大盛,兩道實質的目光直向亞托克斯而來。
在物質世界留下血色傳說、數百年未逢敵手的暗裔心髒一陣收縮,感受到比死亡更加恐怖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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