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砂将那卷長發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小心放回荷包,貼近心口。
深深吸一口氣—她要出發了,去聚窟洲,找尋衆神守護的返魂香。
跳出窗口,她的身形嬌小輕盈,無聲無息地掠過杏花林。花快要開了,她要趕快,趕在花開之前回來,再與他一起飲酒賞花。
直跑到冰湖邊,正要騰雲而起,忽聽後面一人柔聲喚她:“胡砂。”
她驚得險些從雲頭摔下來,回頭一看,卻見芳準披着頭發站在不遠處看自己。她有些心虛,急忙跑過去:“師父……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
芳準柔聲道:“你呢?這麼晚了,是要去哪兒?”
“我……”她不由語塞,支吾了半天,“我想透透氣……”
話未說完,臉上的面罩就被他一把摘了。
他似笑非笑地捏着那塊黑布:“透氣?”
胡砂沒說話。
芳準捉住她的手腕,将那塊黑布塞回她袖口,低聲道:“别去。既然時間已經不多,更應當去珍惜。”
胡砂渾身一震,死死咬住嘴唇,才能不讓眼淚掉下來,顫聲道:“我不怕受罰……隻要能拿到返魂香……”
芳準笑了笑,在她額上屈指一彈:“傻孩子,生死不過就那麼一回事。就算返魂香能救活死人,卻也消不了那個印。你難道要一次一次地去偷?”
她沒有回答,他卻知道她的答案。她真的可以一次一次去偷,不管受到什麼責罰。從以前開始,她就是這樣執拗的性子。
他歎了一口氣,緊緊握住她的雙手,隔了一會兒,說道:“胡砂,蜉蝣的一生隻有短短數個時辰,可它們也活得很快活。”
胡砂隻覺心頭酸澀,實在無法抑制,忍不住緊緊抱住他,眼淚一下子就把他的肩膀打濕了。
“可你不是蜉蝣!我們都不是蜉蝣!”她的聲音抖得快要碎開。
“在蜉蝣眼裡,我們就是天神一樣的存在了。”他笑起來,摸摸她的腦袋,“和蜉蝣比起來,我們的生命是無限長的。不過,和真正的天神相比,我們豈不是也和蜉蝣一樣?”
不,不一樣。
倘若世上人人都一樣,朝生暮死,看得那樣開,又何來生離死别?因為心中的那個人一定得是特殊的,愛着他,仰慕他,甯願相信生命是無限長的,幸福到天荒地老。
他是獨一無二的,所以,不一樣。
芳準緊緊抱着她,擡手替她把眼淚擦幹,輕聲道:“胡砂,如今隻當我們是一對蜉蝣,一生的時間也不過是日出日落。太陽快出來了,你還要哭?笑一個給我看看吧。”
她實在笑不出來,隻能勉強鈎了鈎唇角。
芳準“哎”了一聲,在她臉上揉兩下,揉出許多怪樣來,最後笑吟吟地在她額上一吻。
“胡砂,今天我把白紙小人一到十九号全部丢這裡,放他們一天假。咱們兩個偷偷出去玩,好不好?”
他兩隻眼睛出奇的亮,胡砂覺得自己實在無法搖頭,隻好點頭。
他體内的血越來越少,此時已經連騰雲都施展不出了。胡砂挽住他的胳膊,兩人立在雲頭。
周圍還是黑漆漆的,夜色未褪,涼風一陣陣撲打在身上。
胡砂輕道:“冷嗎?”
他搖了搖頭,将手搭在額上,仰頭望天:“烏雲快散了,明天應當是個好天氣。”
胡砂望着一片漆黑的蒼穹,正如他所說,烏雲漸漸散開了,露出漫天星子,擡手就可以摘到似的。四野忽然亮堂起來,一輪滿月自天頂露出輪廓,月華傾瀉,照亮兩人的臉。
胡砂睫毛上還帶着淚,但嘴角已經笑開了。
“走吧。”她說。
誰也沒說要去哪裡,但心中也都清楚要去什麼地方。
天快要亮的時候,胡砂扶着芳準落在元洲五色澗的桃花林中。
因被地氣所護,夭灼的桃花四季不謝。漫天妖紅,景緻分外華麗。芳準倚在那塊青石上,轉頭望向不遠處奔騰轟鳴的五道瀑布,輕道:“久違了……這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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