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蹙眉,沉默片刻,他輕歎一聲:“罷了,朕還是去前頭吧,你讓人把保成也叫去。”
胤礽此時正在安慰婉甯,他隔着一個屏風同婉甯說話。
“你仔細些眼睛吧,等額娘醒了瞧你這樣,又要費心思幫你治眼睛。”胤礽想了半天,憋出這樣一句話。
婉甯是頭一回哭的這般慘,她眼睛腫的都快看不見人了,原本一餐飯吃的比胤禔還多的她,此時一點胃口都沒有。
“保成,額娘頭上流了那麼多血,身上也是青紫一片,我從沒見過一個人傷的如此重,我真的好害怕,明明幾個時辰前我還躺在額娘懷裡撒嬌,若是,若是我那時賴着不走就好了。”婉甯語無倫次。
醫女給虞嬌上藥時,她愣是跟了進去,看見虞嬌身上和臉上的傷,婉甯當即便捂住嘴,險些倒在地上。
虞嬌背上腰上青了一片,臉上也有擦傷,好在用手擋了一下,臉上的傷勢才沒那麼重,而那雙會給他們做好吃的,會給她染指甲的手卻骨折了,手背和手臂被地面蹭的血肉模糊,虞嬌皮膚本就白嫩,這些傷在上頭看的人是觸目驚心。
虞嬌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無論她怎麼哭怎麼喊,都沒有給她半分回應。
她哭暈了後做了個夢,夢裡她遊遍天下,帶了一堆寶貝給虞嬌,虞嬌笑着看她,卻不和她說話,她想像從前那般同虞嬌撒嬌,可剛上前兩步,虞嬌的身影便慢慢消散了。
她想抓,卻抓不住,隻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滿心眼裡隻有一個念頭:她額娘不見了,她要沒有額娘了。
這種想法讓婉甯害怕,她被吓醒了,她想去找虞嬌,胤礽攔住了她,半勸半強硬的讓宮女把她按回床上。
“保成,額娘為何還沒醒,你去讓皇阿瑪再找禦醫看看,若禦醫不成,便貼皇榜尋能人異士,一定,一定要想辦法救額娘啊!”婉甯哭的咳嗽。
胤礽怕她繼續哭下去傷了身子,給她找了個事做:“額娘也是我的額娘,我定會想盡法子讓額娘醒過來,婉甯,你不能再哭下去了,你便是把眼睛哭瞎了,也沒有絲毫用處,你是女子,同額娘在一起比我方便,你打起精神來,替我好好去守着額娘,雖說額娘身邊的人都是她精心挑選的心腹,但她現在昏迷不醒,定有不少人想在她身上做文章,你要好好守着額娘,也要好好守着景仁宮上下。”
婉甯擦幹眼淚,抽噎着:“你說得對,我,我好好替額娘守着,還有宮權,我也是能管一部分的,我要盡力幫額娘,不讓她醒了之後還勞費心神。”
“二阿哥,皇上說要您跟他一同去前頭議事。”一小太監進來,輕聲說。
胤礽看了眼婉甯的方向,讓他先下去。
“保成,你快去吧,我在額娘這比你方便,你在皇阿瑪那比我方便,我們倆各把各的事兒做好,皇阿瑪妃嫔那麼多,你得幫額娘,不讓他忘了額娘。”
胤礽點頭,想到她看不見,又開口說:“你且放心,皇阿瑪那交給我便是,我不好讓皇阿瑪等着,這便先過去了,你莫再哭了,耗損心神對我們都無利。”
胤礽從婉甯那出來,碰上前來看望婉甯的胤禔和靜甯。
見到他,他們小跑到胤礽前面。
“皇額娘如何了?婉甯如何?”靜甯率先問道。
胤礽垂下眼:“額娘還是沒醒,太醫們束手無策,婉甯醒來後好些了,她那還需要靜甯妹妹你多看顧些。”
靜甯向他保證道:“你放心,我會看顧好她,定不叫她做傻事。”
胤禔憂心忡忡地說:“之前我額娘她們想來看皇額娘,都被皇阿瑪打發走了,我額娘讓我同你說,她們分開後,同皇額娘相熟的去了昭妃娘娘那兒,一波去了仁妃娘娘那兒,我額娘說,要你同婉甯自己警醒些。”
“多謝大哥提醒,我曉得了,我還要去皇阿瑪那,等額娘醒了,我再同大哥好好說話。”胤礽一拱手。
胤禔同他說的這些,他心裡也明白,但此刻能來提醒他幾句,這情分他記在了心裡。
他想了一整夜,額娘暈倒前的那番話,是為了推他一把,皇阿瑪對額娘情深意重,若額娘真有什麼好歹,他成為太子十拿九穩,而“孝順”二字也會成為他的護身符,隻要他有任何孝順的舉動,皇阿瑪都會想到額娘的囑托。
額娘為他精打細算算好了,他一定要想盡辦法讓額娘醒來。
額娘的東西,他絕不會讓人将它奪走,額娘拿命為他搏來的,他也絕不會丢了。
胤禔側身,避開他的禮,又對他說:“兄弟之間不必見外,你先走吧,莫叫皇阿瑪久等了。”
另一頭,仁妃斜靠在踏上,榮嫔、烏雅貴人還有些連康熙面兒都沒見過的宮妃都在她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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