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魏家強循着他的目光望過去,趕忙在電話裡讓司機不要急着過來,這時候人雜眼亂,魏家強曉得不是上前打招呼的時機,就與舒經昆站在台階上磨時間。舒經昆心裡也奇怪,既怕見林泉,又想親自證實一下林泉對他的态度,人總不能一直生活在恐懼之中。
人流漸漸消散,廣場華燈初上,中心音樂噴泉噴出歡快的水柱。Volvo始終停留在原地沒有開走,要不是玻璃窗裡閃爍的煙火,魏家強幾乎以為車裡沒有人。
魏家強大步走過去,舒經昆跟在後面,想必林泉也看見他們,在他們接近Volvo的時候,車窗緩緩下降,林泉露出他削瘦年輕的臉來。
魏家強心裡為如何稱呼發愁,喚林總,顯得生分,喚林先生,過于輕薄自己,喚小林,卻有些輕慢了。
“光線暗,等魏叔你走近了,才任出來,罪過,罪過。”林泉沒有要下車地意思,朝魏家強合拳謝罪,看着魏家強身後的舒經昆,微微點了點頭示意。
魏家強舔了舔嘴唇,還想再說什麼,這時耿一民的一号車從停車場的裡側角落裡駛出來,柳葉天的00088号牌跟在後面。一号車錯身而過,按了一聲喇叭示意,88号車牌停了一下,柳葉天從車窗裡探過頭,朝林泉招手示意,又緊随一号車揚塵而去。
林泉說道:“我有事先走,下次有時間聚一聚。”也不等魏家強回應,身子已經坐正過去,Volvo迅速掉轉方向,尾随前兩部車而去。
魏家強注意到柳葉天主動向林泉打招呼的細節,暗歎一聲,又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将心裡的訝異也洩露出來。
舒經昆卻不曉得林泉想他的那一下點頭是認出自己,還是單純的習慣性動作,就算認出自己,也夠淡漠地,舒經昆不奢望林泉會有什麼特别的态度,他一個小小地副科級,隻求林家不記恨以前的舊事就夠了。魏家強的女兒與陳建國的兒子處朋友,看林泉對魏家強的态度還算親熱,這麼說來,這兩年有關林家與陳建國兄妹撕破臉皮的傳言當不得真。
舒經昆記得與林銘達共事時,林家與陳建國兄妹的關系一直不好,原因是陳建國兄妹一直瞧不起陳然的養女陳秀,加上林泉又是陳然領養的,對待林泉的态度自然更不會好。既然林銘達家跟陳建國兄妹都能和平相處,說不定林家早就不把當年在市一中的恩怨放在心裡。
舒經昆這麼想,心裡稍寬松,對魏家強笑着說:“整天在一幢樓裡共事,倒很少有機會跟你喝酒,怎麼樣,一同去靜南大酒店?”
魏家強心情大好,說道:“左右無事,去喝一杯也好。”
林泉隻陪耿一民、柳葉天在秀水閣用過簡餐,剛過七點半就讓季永送他去省城。在車上休息了一會兒,進入省城之前,林泉才給耿天霜打電話:“耿哥,我馬上就要進省城,晚上想見顧書記……”
電話那頭轉來馬達輕微的振動聲,還有沉悶的模糊不清的喇叭聲,耿天霜與顧憲章在車裡。
過了許久,顧憲章才接過電話:“小林啊,我現在回家去,你到我家裡來吧。”
林泉松了一口氣,讓季永直接去顧憲章在北京路七十一号的院子。
車在途中,林泉接到耿天霜的嶽父、省委組織部長楊天華的電話,楊天華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很爽朗:“靜海這次幾乎要捅到天了,幸虧你們推出來的柳葉天有威望,能體現出地方選舉向更民主的方向邁進,真要搞出三次選舉,省裡都不一定頂得住壓力。我剛跟老耿通電話,知道你在趕來省城的路上,今晚就算了,明天記得抽時間到我家裡來下幾盤棋……”
劉青山随後也打來電話表示慰問,除此之外省裡再沒有别人打電話。柳葉天以三百五十六票的高票獲選靜海市新一屆的市長,程序合理合法,就算省裡有太多的分歧,也會承認靜海市選舉的結果,表面上看來塵埃落定,但是事情真正的後果還沒有結束。
楊天華、劉青山能在此時打來電話,讓林泉心裡多少有些安慰、溫暖,對于其他人此時的退縮與兩可,林泉也隻能抱以無可奈何的态度,畢竟大凡多數人都是在夾縫裡學得這種生存的法則。
車過四十八号,林泉側頭看着那座冷漠的院子,略有些疲憊的心再度堅定起來。
Volvo駛入樹木郁蔥的深宅,耿天霜站在客廳外面,臉上的神情嚴峻,看見林泉推門下來,大步迎上來,小聲的說:“省裡九名常委在家,其他四名常委也通過電話對靜海事件發表了意見,反應很激烈,顧書記定了基調,但是萬勇副主任還是保留了反對意見,我陪顧書記在辦公室一直等到日報社明天頭版的社論定稿為止。”
林泉問道:“社論準備怎麼樣給靜海事情定性?”
“堅持黨的領導,充分發揚民主,嚴格依法選舉,促進社會和諧,”耿天霜說到這裡,想到其中的驚心動魄,還是歎了一口氣,“幸好張權的支持率相當低,二次選舉才剛剛過一百票,令萬副主任無話可說,不然很難收拾,其他事情,我也不方便先透露給你,顧書記在書房等你。”
林泉點點頭,沒有多問什麼,顧憲章沒有完全釋懷,他不可能透露更多的信息給耿天霜知道。
顧憲章的二兒子顧清夫正巧在父母家,他也剛剛曉得靜海的事件,見林泉走進來,朝書房指了指。推開書房,隻有一盞小壁燈亮着,書房裡的光線很暗,外面的庭燈月華一般的灑進來。
顧憲章坐在臨窗小幾前的角椅上,指着對面的角椅說:“坐。”
無法從聲音與神情判斷顧憲章内心的想法,林泉在門口停了幾秒鐘,走到顧憲章對面的角椅上坐下。
“你怎麼看待這件事?”顧憲章擡頭看着林泉,他心裡清楚這張年輕的面孔裡藏着與衆不同的心思。
“置身事外的看法?”林泉問道。
“嗯!”顧憲章點點頭。
“靜海市的舉動,沖擊二十多年來的穩定高于一切的政治傳統,或許是犯了某中忌諱,但我并不認為這是一件壞事情,”林泉舔了舔最皮子,有些發澀:“地方選舉必須朝更民主的方向邁進。僅從靜海這此事件來看,省裡當然可以要求靜海在二次選舉時仍選擇張權為唯一候選人,哪怕進行三次選舉,總能将張權推上位。組織意圖與群衆意願總有不相一緻的地方,面對這樣的取舍,才會将政客與政治家區别開,靜海之所以要冒這個險,是一不想幹擾省委班子的調整步驟,更重要的是相信顧書記您!”
第十六章顧憲章的姿态
“我?”顧憲章看着林泉,眼神裡藏着幾分狐疑,“靜海這麼搞,我不敢肯定會上國際頭條,國内的報紙肯定會大篇幅的報道,就選舉的過程來看,媒體也會給予正面的評價,但是這次事件的影響遠遠不及如此,我想你與耿一民心裡是清楚的。對于你們不提前打招呼的做法,我想也有你們不想将我牽扯進去的可能,但是有一點你要曉得,靜海若真有什麼問題,我是推卸不了責任的。”
“我們的考慮确實有欠妥當的地方。”林泉低頭認錯,比他預料之中,顧憲章的語氣要好得多。林泉甚至做好聯投沉寂幾年的準備,踏踏實實的去做好新能源方面的工作。
林泉平靜的注視着顧憲章的面孔,在這張已顯老态的臉上,流露出其早年的滄桑人生經曆,深邃的眼睛更藏着常人不及的智慧,林泉不認為自己的意圖會完全瞞過顧憲章。顧憲章之所以這麼說,無非還是想要占據心裡上的優勢,不管怎麼說,顧憲章頂住多少壓力,林泉都要承這個情。
林泉也不認為顧憲章是保守頑固,下位者稍一忤逆就暴跳如雷的政客,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自己太心急了。顧憲章也平靜的審視着身前這位還不足三十歲的青年,輕輕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我欣賞你,但不代表我欣賞你的這種做法。”顧憲章的這句話貌似告戒,林泉卻聽出其中的真誠,顧憲章沒有将話挑明。卻讓林泉明白他的心裡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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