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準忽然又恢複了表情,看一眼煉如裳道:“她能寫字,我喚她在這裡幫忙而已。”
說罷,他将手裡的東西很快看過一遍,遞給煉如裳說:“你的字寫得非常好,超出我的想象。”
“哦。”煉如裳應上一句,表面上雲淡風輕,其實心裡突然一陣慌張。一不小心辦事辦得太好了點,和她三百歲黃鼠狼精的身份不符啊。
她腦瓜子已經輪出火來,想着要說個怎樣的謊圓回去,沒想方準隻是說了這麼一句,便把東西還給了她,搖搖頭對小白道:“東邊邊境上,還有個寨子。”
“啊,”小白點頭,才想起一樣道:“狼窩對吧?”
“對,狼窩。”方準點頭,回頭看一眼煉如裳寫的口供簿道:“狼妖雖然難管,但認了我後,開會一直積極,到今天還沒來,我要去看看。”
“那我跟你一起去。”小白立刻說。
方準猶豫了一下,回頭看煉如裳說:“你在這裡給我做幫,外面就是妖市,所住妖衆許多。有任何風吹草動,你出去呼救便是。我的洞府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得的。”
講完,他把他那把樣式普通的青銅劍往地上一扔,拉上小白,二人便乘風而去。
方才他回頭,煉如裳心跳都差點停了,沒想他開口居然是囑咐她安全等等。莫名之間,煉如裳想起她曾經看過的方準的檔案,想到他在慈航山經曆過的背叛和磨難,還有原上司給他的評語:“一心為民,卻不會圓滑變通。”
一心為民,卻不會圓滑變通。
這何嘗不是我的評語,隻不過是反過來的。圓滑變通,卻不知一心為民。
做神君,做大神君。
天災來了,小神君就沒了。不該死的人死了,中神君就沒了。唯有大神君,主山神,大城隍,八級,九級,十級,最高級!!!
天塌下來,我還是我的主神,你們還是你們的蝼蟻。
做大,做強,做最強,不對嗎?有什麼不對?
既然強就是好,幹嘛還要一心為民?我不懂,我永遠不懂,你叫我不要碰那塊神牌,因為我隻要碰了它,它就是我的了。
我便是太山君,我便是主神,我便是一切的終點!
為什麼我碰不得,為什麼我就做不得太山君?
為什麼?為什麼?
忽然一陣無由的酥麻,讓煉如裳從突如其來的回憶裡清醒過來。她愣了下才發現腰上的酥麻是她腰間歸元簍在震動所緻。
看一眼洞外,這個地方她可不敢随便放紫竹出來。隻能找了個僻靜處,裹了她自帶的虎皮,看似睡覺其實是臉湊到簍子邊跟紫竹對話。
“你要幹嘛?”
“阿紫餓了。”
……
真是浪費生命。
煉如裳隻得去給他找吃的。前頭,方準把她弄過來之後跟她說過的,山洞另一頭的泉水邊放了食物,她餓了就可以去吃。
煉如裳于是把簍子放虎皮裡,自己跑到洞的另一頭找吃的。看到一堆吃的,但是都是素!一些山裡産的根莖,嫩樹葉,還有蘑菇什麼的。
黃鼠狼應該是吃肉的,但它修煉成精後,煉如裳不知道是不是體内靈魂是她的原因,好像也是能夠吃素的。
起碼她覺得那堆食物裡幾個根莖瞧着也還可口。不過紫竹應該是不能吃,他究竟是能吃還是不能……
突然間,煉如裳海闊天空:我管你能吃還是不能吃!!給爹吃!!
把眼前能拿的素全給他拿了,煉如裳抱着一堆東西,就往洞另一邊的虎皮去。走到地方,她把一堆東西往地下一扔,打開虎皮找到歸元簍,手裡拿了一個蘿蔔就直接強塞進裡頭。塞完,她等着紫竹一句:“啊啊啊,我要吃肉啊!”
等了一會沒有回音,她奇怪了一下,又塞進去一根蘿蔔。
結果還是沒有叫聲。
煉如裳這下奇怪了,眼睛湊過去看,正瞧見滾動的阿頭在滾動間隙看向她,說上一句:“我在練習行走。”
“辛苦了。”煉如裳放下歸元簍,捂住自己的嘴才憋住了一句:“紫竹不見了!”的尖叫。
不過下一秒,她就瞧見紫竹了。隻見他從洞這邊一個牆裡頭直接滾出來,手裡還提着一個肉乎乎的胖娃娃,口水都要滴到腳趾地問煉如裳:“這個,我可以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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