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門吱呀一聲,悄悄閃出半條縫,聽有婢子急急在身後喊道:“阿媛,别去打擾郎君呀!”
話說遲了,阿媛已經扭着小身子站在了門口,先見禮,桓行簡微微一笑示意她可以過來。
她手裡拿着幾束野花,鮮色尚存,桓行簡一面抱她入懷一面問:“今天去登高了?”
“嗯,這是我和柔姨一起采的,我想送給父親插瓶。”阿媛兩隻眼滴溜溜的轉,一掙身,從桓行簡懷裡下來找到個銅觯一股腦把蓬頭花朵全插進去了。
桓行簡一笑,等阿媛捧着過來,重新取出,拿剪刀修了一修,再左右相看一枝枝插得錯落,雖是野趣,頓時也變得綿麗婀娜,搖曳生姿了。
阿媛咕嘟着嘴,小孩子有一搭沒一搭扯起來:“今天,有人往柔姨頭上砸了好多胡蒼子,還問柔姨看書的事,母親一來,那兩個人就不敢放肆了。”
“可是兩個少年人?”桓行簡臉上微有詫異,旋即笑了,“你柔姨發火了嗎?”
“柔姨都氣哭了,我們給她摘了好半天的胡蒼子。父親不知道,胡蒼子粘在頭發裡很費事的。”
一想到嘉柔那副淚眼盈盈,嬌弱無匹的模樣,桓行簡心猿意馬了一瞬,隻覺好笑,忽又聽阿媛說:
“我們還見到了司馬,司馬跟一群犯人買醬菜。”她在母親懷裡睡的迷糊,聽是聽到了,颠三倒四的,也不知是母親說的還是嘉柔說的了。
桓行簡笑容慢慢凝結,眉頭一蹙,問她:“司馬怎麼會跟犯人買醬菜?”
“母親說的呀,她說,賣醬菜的是犯人,殺羊的也是犯人,司馬怎麼喜歡跟犯人買東西呀?”阿媛天真地晃了晃腦袋,想伸手夠毛筆。
他沉思片刻,命人進來把阿媛帶走,問清楚夏侯妙在畫室,提了燈,往隔壁園子來了。
任是朝局如何變幻,桓府上下如何,夏侯妙作畫的園子卻清幽異常。月洞門那一叢竹,發的青翠,影影綽綽這麼一遮,仿佛就把什麼都跟這處園子隔開了。
屋裡,燭光溫柔,夏侯妙作畫喜留白,今天卻不同尋常,手底花草爛然駭人恣肆非常。嘉柔在旁邊看着,再對比她以往丹青,心中惑然。
“姊姊,你畫風怎麼變了?”
字會變,畫也會變,就好像她這一生從未縱情笑過,父親臨終前的湯藥味兒始終不散,空氣都是苦的。與病人厮守,那便是她最初的少女生涯。
這一刻,畫得山花遍野似乎也很好。
夏侯妙擡眸一笑:“我看你采花的時候,格外爛漫,柔兒,我有時真羨慕你。”
嘉柔猝不及防地臉紅了,勾着飄帶,含糊說:“我沒什麼好羨慕的。”
“你有也不過是少年人的閑愁,對花空歎,望月傷懷,”夏侯妙難得打趣她一回,“我也有過,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聽她聲音愈發低了,宛若愁緒,嘉柔深吸一口氣把她之前的畫作展開,笑指其中一幅說:“姊姊,洛陽的山我看都不夠險峻,所以畫起松柏來,少了些味道。”
“你說說?”夏侯妙并不因她年紀小而輕視了她,反倒認真讨教,嘉柔抿着唇兒一口脆生生的嬌俏軟語,把發辮一抿,指着畫說:
“我也是胡謅的,姊姊你就當是秋風過耳。松柏骨蒼,最适宜生在奇峰峭壁間,襯它風姿。就好比廊下那一盆盆菊花,其實取景不是最好,菊花孤介,當開在茅舍清齋裡,前有溪流,後有梧竹,這樣深幽的景緻入畫才顯得好。”
“柔兒,你真是長大了不少,懂得這樣多。”夏侯妙驚喜看她,愛憐地捏了捏她白瑩瑩的臉頰,嘉柔這話,竟奇異地和當日子元點評翠雲峰松柏之語幾無差别。
外面,桓行簡早進來在明間等着,聽到嘉柔說辭,不由莞爾,随手把幾上她兩人的一盤殘局了了。
簾子淙淙作響,他舉步進來,嘉柔冷不防擡頭瞧見了,吓得小臉一白,倉皇間,竟不知往哪裡躲才好。
桓行簡對她視作不見,踱步靠近,入目的山花雖開到極緻但顔色依舊晦暗不明,連綿如風雨欲來的海面波濤。
“姊姊,我先去了。”嘉柔提着一顆心,細細開口,夏侯妙卻笑着對桓行簡說,“你來的正好,柔兒才是高手,我這裡幾幅畫正需她指點指點。”
嘉柔頓時不自在起來,臉上赧然,推脫說:“不,我沒有什麼高見,胡亂說的。”
見她如此怕羞,桓行簡看在眼裡反而有意一定要留人:“是麼?不妨說來聽聽。”
嘉柔一顆心幾乎要從腔子裡跳出來了,為難搖首:“姊姊,我困了,今日登高實在太乏,改日我再來。”
既是這樣,不好勉強,夏侯妙看看桓行簡,她今日是有話想要問他的。此刻,隻溫柔對嘉柔說:“我還剩一點就要完工,讓人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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