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見朱棣并沒有因為自己剛才舉的例子生出什麼反應,徐允恭也不着急,而是果斷地将那本破書翻到了下一頁,又一次準備念了起來。
“還是十三年正月初一,戶部北平清吏司主事劉舉因克扣當地百姓赈災銀兩一事被人舉報,陛下下旨嚴刑審問。當日執鞭刑十次,斷其兩指,依舊不招認其相關罪行。”
随後用烙鐵灼燒其肌膚,那人驚恐萬分,竟然直接吓死在當場。随即家人自行雇人将擡出埋葬……”徐允恭這次沒有把話完全讀完,終于聽到了朱棣的聲音。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痛快點,你在這裡又是杖刑,又是砍手指的威脅本王,你覺得本王會當真嗎?
我就不信了,你徐允恭真的能為了給你姐出一口氣就拿本燕王開這個玩笑。”朱棣看到自己竟然被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年輕人威脅,火氣頓時上湧。
此時他也不再顧及什麼親戚情誼,說話間直接擺出了自己燕王的架子,完全是一種想要用自己的身份吓唬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模樣。
然而,對面的徐允恭聽到燕王殿下憤怒至極之後,并沒有變得驚慌失措,反而站起身來,在朱棣身邊轉了幾圈。
“燕王殿下說得對,臣剛才舉的那些例子自然不可能,照搬照抄地加到殿下身上。”
在連續繞着朱棣轉了幾圈之後,直到看到對方的眼睛都有些了,徐允恭這才停在了朱棣的背面,沉聲說道。
“那你到底想要做什麼。”看到對方顯然有什麼話要和自己說,朱棣這時也稍微冷靜了一些。
“我想告訴燕王殿下,既然來到了這個诏獄裡,那我們唯一要聽從的就是陛下的命令。至于其他人說的莫名其妙甚至有些狂悖的話,燕王殿下你聽聽就好了,千萬不要當真。
那些蠱惑人心的話,我也曾聽父親轉述過一些,乍一聽覺得其中确實有道理,但等你冷靜下來之後就會發現,那些事情并不是我們這個身份可以去想的。”
徐允恭這時向前挪了兩步,整個人轉到了胡轲的正面,随即停下腳步,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他說道。
“徐允恭,你既然這麼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那本王也就把話跟你說清楚了,本王與你的身份不一樣,我是君你是臣。
胡轲那些話裡,你作為臣子認為狂悖的部分,對本王來說卻是再合适不過的至理名言。
本王還把話給你放在這裡了,隻要我朱棣沒有被皇帝陛下褫奪爵位,那麼這诏獄裡就沒有一個人可以左右胡轲的生死。
即使你這個新任的親軍都衛府指揮使也不可以。”
盡管自己依舊還是被倒吊在那裡,但朱棣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現在卻宛如端坐在自己的王府中一樣,眼神和語調都顯得咄咄逼人。
“在燕王殿下面前您也是臣。”徐允恭毫不退讓地怼了回去。
“為了燕王殿下能夠早日重新回頭,我徐允恭今天便做上這麼一回惡人。”
徐允恭的眼神裡透露出一股不屬于他這個年齡的果決。
徐允恭這時已經拿定了主意,既然自己姐夫身邊出了一個蠱惑人心的妖孽,那麼他現在手頭上已經有了權力,就要替燕王殿下把這個妖孽給直接斬除。
畢竟自己說到底還是沒法對一個堂堂親王直接下手,在當前這種勸說無果的情況下,直接把問題從根上鏟除也不失為一條解決之道。
而當這邊朱棣還在與自己的小舅子拉扯的時候,那邊被倒吊着的胡轲。
此時的情況卻顯得不那麼緊張,甚至因為場面過于冷清,胡轲一度以為旁邊那兩位大哥都忘了自己的存在。
“我說二位大哥,你們指揮使大人火急火燎的把我給調到這刑房裡來,難不成就是為了讓我繼續體驗一下腦淤血的感覺?”
雖然這次沒有人直接一上來就拿着烙鐵對着自己喳喳呼呼的威脅,但這種被吊的滋味實在不太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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