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闆車看起來不像是讓人推的,你看那前面的兩個小柱子,這設計之初分明是讓用牲口拉的。這诏獄裡沒錢給你買牲口還是怎麼的,讓你趙大仵作親自在前面當牛去使。”
對于讓自己扮演,胡轲沒有意見。對于讓自己和躺在一起,胡轲也沒有意見。但趙仵作剛才的表情讓他有些不爽。
“不管是人拉還是馬拉,現在你要想活着從這裡逃出去,就隻能乖乖地躺在那裡,把這一會兒死人裝好。”對于嘲諷,趙仵作是免疫的。
胡轲此刻也沒有猶豫,向兩個同伴說了聲抱歉後,他主動掀開草席躺了進去。
見胡轲躺好後,趙仵作又從旁邊拿過來一個罐子,然後把一坨黏糊糊的泥巴糊在了胡轲的臉上,順便在另外兩個上也灑了一些,盡可能地将他們三人維護成一樣的模樣。
“一會兒除了我發話之外,無論是有人拿刀砍你還是拿火燒你,你都忍住了。成敗就在此一舉,你要因為這點小事送了命,那可真就神仙難救了。”
趙仵作說完,把本應套在牲口脖子上的缰繩往自己腰間一系,随後這四人一車便吱吱呀呀地出發了。
诏獄雖然是一個可以決定人生死的地方,但其中的大多數人對還是有一種本能的避諱。
盡管他們不少人手裡沾的血一點都不少,但當他們在執行任務之餘看到其他的時候,還是會選擇回避。
這也使得趙仵作拉着往外走的這一過程中,雖然路上也遇到不少人,但并沒有一個人主動過來跟他打招呼。
趙仵作駕着闆車來到诏獄通往外界的最後一道關卡,終于有活人走了過來。
“老趙,你最近生意興隆啊,前天你才運走兩個,今天怎麼又多了三個。”一個穿着飛魚服的小旗捂着鼻子走了過來。
“這你也知道,最近诏獄裡不太平靜。上面一有風吹草動,我們這裡就得緊張起來。這個時間點上多死幾個人,也不算什麼稀奇事。”趙仵作說完,就主動讓到一邊,讓對方檢查運出去的“貨物”是一項不可避免的操作。
然而這一次的事情卻與趙仵作預料中的有些不同,眼前的這個小旗并沒有再靠近,也沒有像往日其他人那樣掀開草席檢查。
隻是站在旁邊,随意地對着趙仵作揮了揮手。
“過去吧。”小旗不無嫌棄地說。
能被趙仵作領着走出诏獄底下兩層牢房的,身份就不用再确認了。如果不是已經死透了,也不可能送去給趙仵作研究。
他這樣做也不完全是應付差事,在诏獄裡當差久了,有兩撥人他一般是不會檢查的。
一個是送夜香的,另一個是送泔水的。
除此之外,趙仵作也在他特例的名單裡,這是他根據自己過往經驗總結出來的教訓。
其他人送的時候他也是要檢查的,而且會重點檢查。可唯獨趙仵作運送的,他在前幾次不太好的經曆之後,便直接放棄了。
他始終忘不了當時的那個場面,當他掀開覆蓋的草席時,裡面支離破碎的模樣讓上過戰場的他也忍不住嘔吐了出來。
這以後他就認定了趙仵作就是一個變态,能落到他手裡的東西,哪怕是個活人,也會被拆成一件一件。
而他的這份教訓使得趙仵作這一次有驚無險地度過了第一道關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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