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裡剝着瓜子,朝紅袖笑道:“那你下回把鼻子堵住?”紅袖捂嘴笑:“那可不雅。”紅袖抿上唇脂,打量着銅鏡裡的自己,她摸上自己的臉,歎道:“東家何必在意那樣的人,還叫奴家總能看到他那張醜臉。”林淵:“是委屈你了,你想要什麼補償?”紅袖走到林淵身邊,頭靠在林淵的肩膀上,手指抓住林淵的腰帶,柔聲說:“東家陪奴家一晚?”美人在側,說不心動是假的,可林淵說道:“除了我,随你選。”紅袖嘟着唇:“算了。”紅袖了解男人,男人們一邊罵着她是婊子,一邊又在她面前獻殷勤,他們有時候嘴裡說着“我一定會娶你”,一邊提了褲子不認人,他們誇她是這世上最美的女人,也罵她是個人盡可夫的賤人。男人們的嘴裡含着蜜,也藏着毒。十三歲時的紅袖總是含着淚,十六歲的紅袖卻能帶着一臉真誠的笑容坐在不同的男人身邊,她的唇不知道吻過多少人,她的床上也不知道躺過多少人。紅袖靠在林淵的肩頭沒動,眼睛閉上。林淵也沒動,紅袖在他眼裡,更像是小女孩,十六歲而已,個頭都隻有一米五出頭,雖然身上已經沒了女孩的稚氣,充滿了女人的韻味,可他并不能把她當成一個女人。有時候林淵自己都覺得,或許是叫自己南菩薩的人多了,他竟真的有了那麼一點菩薩心腸。室内安靜了許久,紅袖才輕聲說:“東家,是想要賈福清的命嗎?”林淵搖頭,把事情細細的跟紅袖講了。紅袖點頭道:“奴家明白。”賈福清入夜又來到了會所,他急不可耐的點了紅袖的名,就連美貌女人送茶,他都沒有多看對方一眼,他覺得自己深深愛上了紅袖,她是他從未見過的女人,高傲,美麗,有時候又小意多情,他覺得自己能把紅袖帶走,到時候叫紅袖做妾,他也能盡享齊人之福。大概是一直沒能得到紅袖,他的心就像被貓抓一樣蠢蠢欲動。“賈郎。”紅袖來得很晚,她似乎剛經曆了什麼事,衣衫有淩亂,臉上還帶着潮紅。賈福清一看她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拍案而起,作勢要沖出去:“誰碰了你!我去要了他的命!”紅袖卻攔住了他,抱着他的胳膊坐下去,垂淚道:“奴家是什麼人?哪裡值得賈郎如此對待?奴家早已不是什麼清白之軀,還不若死了幹淨,如今苟活于世,就是為了多瞧賈郎幾眼。”賈福清被她說的頓生豪情,攬住她的腰,嘴裡說道:“待南菩薩歸順了朝廷,我便帶你回開洲,納你為妾,叫你過上好日子。”紅袖嘴角帶笑,說道:“賈郎,奴家害怕朝廷。”“若是朝廷派兵打開,我們豈不是……”紅袖:“奴家不怕死,但奴家不想賈郎也……”賈福清說道:“這有什麼,我是大元的官,我肯定沒事。”紅袖眉頭皺起來:“可戰場上刀劍無眼,那些當兵的可是殺人如麻,他們如何得知您是賈大人?”賈福清一愣,他自己都沒能想到這一點。他帶來的人都被林淵帶走,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兒,如果朝廷的兵真的打過來,他真沒辦法證明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怎麼阻攔那些士兵。而且蒙古将領,他根本指揮不動。賈福清咽了口唾沫,安慰道:“乖乖,你别怕,我肯定會保護你。”紅袖撲在賈福清的懷裡,似乎被吓壞了,她輕聲述說着自己的恐懼,說自己的過去,說得賈福清柔腸百結。——陳柏松此時正跟林淵談論着關于高郵百姓的事。如今的高郵已經穩定了下來,百姓歸心,百姓們要的很簡單,能吃飽肚子,不用挨打就行。商戶們也重新開張,大約是因為殺的大地主太多,商人們的膽子也變小了,以往偷斤短兩手段不敢再用,對着貧民的時候也必須笑臉以待。高郵竟然前所未有的和諧了一起。陳柏松如今不僅管着軍營,手底下還關着一百多個衙役。這些衙役都是從兵轉過去的,剛剛得知自己要成為衙役的時候,他們高興的差點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畢竟當兵朝不保夕,可當衙役,那可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好活計。或許陳柏松不知道怎麼當衙役,也不知道怎麼管百姓,可他會管兵啊,下頭的衙役不懂事,他得知以後就會去查,查出來問題,那被舉報的衙役就倒黴了。現在陳柏松也有了點人望,下頭的人也都服他。林淵靠在太師椅上,端着一杯茶,老神在在的說:“你在擔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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