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靈淵“随和”地一拂袖:“免禮。”宣玑:“不,等等,您說我的劍是……那赤淵下,陰沉祭召喚出來的那個又是什麼?”“大約是我久伴之物,落下的頭發,戴過的玉,經年日久,沾了人氣,都能充做遺體。”盛靈淵說,“否則過去找不到遺骸,人們為何要立衣冠冢呢?這是一個道理。寫陰沉祭文的人不明内情,想是認錯了。應該是你家先人撿走了遺骸,又将我随身之物埋下收殓,充當屍骨吧?他那裡倒确實有不少我的東西。”宣玑一頓,臉上慣常的嬉皮笑臉突然就消失了,緩緩地說:“您知道我家‘先祖’是誰?”盛靈淵好像沒看到他變臉,擡手在宣玑頭頂上摸了一把:“我身邊曾有一隻畢方,我走時,那小雀兒也該長成了,你就是他的後人吧?為何不早報家門,要知道是故人之後,我就不欺負你了。”宣玑神色微閃,沒吭聲,算是默認了這個說法,勉強沒躲開他的手,站姿有點僵硬。這裡的人不講究“體膚直發受之父母”,一個個都把頭發剃得很短就算了,這小妖還不知往頭上倒騰了什麼東西,發絲不自然地梗着,手感極差。盛靈淵碰了一下就嫌棄地縮回了手,表面不動聲色,心裡暗想:“他不是畢方。”當年他身邊那隻小畢方,看着威風,實際就是一隻家養的雀兒,膽子小得很,絕沒膽子把自己的骸骨挖出來,還煉成劍,插在後脊招搖過市。要是沒猜錯,很可能是赤淵火滅之後,那畢方回去收屍,但沒找到他的屍骸,于是埋下了他随身的東西,聊做寄托。南明火……南明火說的,似乎是朱雀離火。盛靈淵有些不情願地想起“朱雀”這個詞,忍不住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可最後的朱雀早就已經魂飛魄散,哪來的後人?就算朱雀是妖族,盛靈淵也不得不承認,朱雀是妖族中最有神性的一族。盛靈淵總覺得這小妖雖然看着疏闊豪放,一身真火驅邪鎮宅,但身上總是隐約帶着點揮之不去的邪氣。這時,一陣喧鬧打斷了他的思緒,山下傳來騷動,有人用巫人語叫道:“來了來了!”接着,一夥人舉着火把,疾步上山,擁着一個漢子,漢子背着什麼人,老遠就叫道:“快,傷得太重了!快叫聖人出來看看!”全族都被驚動了,那些人風風火火地沿着山路跑上來,兩側人家都點起了燈,遠遠看去,燈火從山腳一路爬上半坡,睡眼惺忪的人們紛紛披上衣服,探頭出來看。靜谧的夜色破了,就像一個隐喻。宣玑:“那是……”“是我。”盛靈淵輕聲說,“那領頭的是當年的老族長,他背的人是我。”這時,旁邊樹叢中響起窸窸窣窣的動靜,宣玑一低頭,見一個小腦袋從樹叢中鑽了出來,那是個七八歲的孩子,正是狗都嫌的年紀,瞪着雙葡萄眼,梳着一頭小辮,被自己滾得亂七八糟的。宣玑連忙往旁邊躲了一大步——這小崽子分明是那個詐屍的阿洛津。這時,那背着人的漢子從他們身邊經過,宣玑看清了他背着的少年。那少年手長腳長,身量似乎還沒跟上,單薄得像三根筋頂着個腦袋,身上被人用一個大鬥篷裹住了,隻露出半張蒼白的臉,血順着他垂下的手指尖不停地往下淌。半坡最高處的木屋裡,一個老人迎了出來,打扮得非常隆重,宣玑猜他是巫人族的“大聖”,類似宗教領袖之類的角色,雙手将受傷的少年接過去。巫人們竊竊私語着,小阿洛津好奇地從大人們腳下鑽了進去,踮着腳張望,問:“是那個小皇子嗎?是真的嗎?”宣玑忍不住問:“您這是受傷了嗎?”“嗯,十歲之前,這都是家常便飯,”盛靈淵站在人群外,遠遠地望着經年前狼狽的自己,“我父皇戰死赤淵,家國傾覆,皇城變妖都,妖行天下,人族衰微,人們要一個希望,于是不知怎麼的,傳出來一個預言,說百萬怨魂中出生的帝子,會背着父兄的血,親手誅滅群妖。我就是妖王的眼中釘,所以從小被他追殺。”“十歲的時候,我和我師父走散,被同族出賣,三大妖追殺我到東川,身邊十二個侍衛都死了,行至絕路,被巫人所救。”“巫人族是世外桃源,我……在這桃源裡躲了六年。”桃花源裡的記憶開始緩緩地往前推動。小皇子傷還沒好,靠在窗邊閉目養神,忽然,窗外飛進來的一隻怪模怪樣的大蟲子,直接貼在了他的額頭上,淘氣的小孩子們壓抑不住的笑聲傳來。盛靈淵十歲,已經在無止境的恐懼中逃亡了十年,殺戮和背叛與他形影相随,童心就好像從來沒發育出來過。他既沒跟熊孩子們一般見識,也懶得敷衍他們,淡定地把蟲子捏下來,他伸手探出窗外,把它放了,冷淡地用不熟練的巫人族語說:“再鬧,我還告訴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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