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記憶裡駭人的惡鬼,是另一個人心裡朝思暮想的人。
田敏回到家後,關上了門窗,死死盯着自己的書包,這一盯,就是一個下午,她害怕了。
夜幕像一隻吃人的猛獸,以繁星皎月來誘惑着許許多多的人。
烏鴉叫聲凄厲,像是沉冤已久的原告在控訴,聽證席上是一排排發黃的野草,它們對烏鴉的話漠不關心,隻是在想有沒有什麼有趣,被告上的喜鵲昂首挺胸唱着小曲,而法官席上是一隻錘子在伶仃作響,唯一奇怪的是沒有法官。
烏鴉控訴喜鵲搶了自己的名号,它認為自己該是喜鵲。卻引得一片哄堂大笑,黃草伴晚風扭起了秧歌,連那錘子都自顧自地敲了兩下,保持安靜。
喜鵲輕蔑地笑了笑,随即展開了歌喉,唱出了自己的清清白白,黃草被歌聲吸引,那便是證據。
而烏鴉模仿着,卻隻是難聽“啊啊”,誰都不知道這場可笑的法庭在判着什麼,突然,一角的聽證席上,一個少女悄然出現,她是認識喜鵲的朋友,她和鴿子是好友,她所知道的事能夠扭轉宣判的結果,烏鴉愛慕着她,她得知一切的真相。
所以,她坐在那,選擇了默不作聲,她把證據吞進了肚子裡,直到烏鴉被謾罵殺死,她竟還想讓鴿子承認自己與喜鵲勾結,害死了烏鴉,那小小的“慈悲”究竟算是什麼。
田敏坐在座位上,聽了整個故事的經過。她的眼皮被硬生生地拉下,她睡着了。
她變成了烏鴉,經曆着同樣的謾罵,但不一樣的是,那個原本她的位置變成了别人,他站在那裡,笑道,“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不會讓你經受謾罵。”
話語像利劍一般,插進了她的心,她不斷地說自己錯了,但自己在為他讨回公道。
“為什麼之前你卻沒有替我讨回公道。”這次聲音的源頭有些顫抖。
“那是因為……”田敏想到了什麼,她閉上了嘴。
“因為你……”聲音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兩個聲音都知道那是因為什麼,隻不過一個出于愧疚,一個仍然愛戀,所以都不肯說出口,但都隻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田敏沒有想到自己以他的視角随手寫下的日記竟然被當成了證據,她潛入那裡撕去了有關自己舍友的那幾篇,隻留下了除此以外的别人。
她喜歡悲劇,喜歡自己撰寫悲劇,但總覺得差點什麼,直到她接近了那個散發着悲劇的男生後,她明白了隻有真正上演的悲劇才會讓她歡呼雀躍,激動不已,所以她給予了他無微不至的關懷與跟蹤,她關于他,了若指掌。
她甚至在他死後還想将日記延續下去,她以僞善的面貌找到了同樣和她一樣罪大惡極的幾人,讓她們接觸到他的死亡,會不會誕生出全新的悲劇,可真正發生時,她才想起這是她曾經珍視的室友,一切在芳芳墜入噩夢後就已經晚了,他一定會來的,但為什麼我是最後一個,我的死是一切悲劇的結束嗎?
但是,她不想死,她喜歡的也隻是這個悲劇裡的男主人公周天玺罷了,而不是陽光開朗的他。
不一會兒,令她驚喜的是,周天玺并沒有像懲戒其他人那樣懲戒自己,她醒了,在自己的床上。
或許周天玺真的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了這個一直把他放在心上的她了吧,盡管周天玺自己知道她不喜歡他罷了。
田敏躺在床上,盡情享受着劫後餘生,可不知怎麼的,她并沒有那麼開心,随着一陣銀光閃閃,是一個易拉環上面刻着一朵不算精雕的百合,“白色的百合花……”
她在想,如果自己當時救了周天玺的話,那樣的故事結局會是怎樣的,她不知為何,十分想知道,那一刻,銀色光芒的百合使她的心亂了。
她一次又一次的閉上眼睛,可她卻永遠也無法将他拉回自己的夢裡,他拒絕了她。
田敏沒有想過,她被周天玺拒絕會如此的難受,這是為什麼,她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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