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剛蒙蒙亮就聽見外面傳來了早點攤的叫賣聲,李谕是睡在二樓,打開窗戶看去,路上已經有了不少人。
李叔同叫住一個挑着扁擔的小販,“給我來兩碗馄饨。”
“好着哩。”小販把扁擔放下,從後面的箱子裡盛出了兩碗馄饨。
這種扁擔叫做駱駝擔,兩邊很高,是從蘇州那邊傳來。
李叔同端着馄饨來到李谕房間,“先生,嘗嘗這個,别看不起眼,老李頭的馄饨在附近可是一絕。”
李谕笑道:“我曾經寫過《分形與混沌一書,但這一年來還真是頭一次吃馄饨。”
李叔同說:“你的混沌我不懂,隻能吃個馄饨。”
吃完早飯,兩人又來到了南洋公學找到蔡元培,蔡元培此時正在看李谕寫的數理入門講義,不住稱贊:“深入淺出,理論紮實,真是不可多得的好書!”然後看向李谕,“先生其他的論文我看不懂,但是從你寫的這本入門的數理講義來說,簡直是精彩絕倫。”
這本講義也是李谕在北洋武備速成學堂花了一個多月的心血,作為入門書籍,确實不錯了,而且裡面還有一些圖與表,算是比較形象。關鍵他直接使用了新式的數學符号,正兒八經與國際接軌。
李谕說:“如果先生用得上,它的價值才能更加體現。”
蔡元培道:“我當然會用到它,但我想有個人更能發揮它的作用。”
李谕問道:“除了蔡教習,還能有誰?”
蔡元培說:“此人與我是同科進士,名叫張元濟,如今是商務印書館編譯所長。”
李谕當然知道商務印書館,張元濟對于商務印書館的貢獻可太大了。
李谕說:“蔡教習的意思莫非是讓商務印書館刊印此書?”
“正是!”蔡元培說,“我這位同科也是心懷救國之人,如今各地新式學堂成立,卻苦于沒有教材,他正憂愁此事,如果看到這本書,恐怕會高興得合不攏嘴。”
商務印書館如今剛創立六年,的确正準備着手編撰教材。而且這基本上是早期商務印書館最賺錢的一項業務,幾乎就是靠着它迅速壯大。
張元濟也算是有眼光,畢竟這時候中國最缺的書就是教科書,市場需求大到沒邊。
李谕感覺也的确隻有張元濟的商務印書館才能發揮此書的作用,欣然同意:“如果真能助力教育,再好不過!”
蔡元培站起身,“走,我們一起去!”
後世商務印書館的書基本上所有人都看過,單單一本《新華字典就是多少人的童年記憶。
蔡元培在路上說:“筱齋張元濟字于戊戌變法期間還得到過當今聖上的召見,當初便進言興辦新式學堂、培養各種人才和注重翻譯。”
李谕說:“好在變法雖然未成,新式學堂終歸是開始興建。”
張元濟是進士,進了翰林院,受到光緒帝接見很正常。
蔡元培說:“筱齋也曾在南洋公學任職,當時主要做的是譯書,而且他的觀點非常令我欣賞,他不再關注于過往重視的兵書,而是将譯書的選題重心轉移到了社科書籍。”
“有道理,單純的軍事書籍有些對我們的确并沒有太大的指導意義,畢竟基礎不一樣。”李谕說。
“先生所言極是,那時候譯書大都比較有盲目性,”蔡元培繼續說,“其實筱齋已經有機會做公學總辦,不過卻毅然進入了印書館。但我投身教育,他則選擇出版一路,殊途同歸,都是一心為國。”
李谕說:“出版與教育的确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李谕對張元濟也是相當佩服的,一來讀書好,能考上進士,二來做的事業也大,關鍵還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蔡元培說:“其實說起來,南洋公學的特科也是筱齋創立,他對于教育的理解不在我之下。”
李谕笑道:“蔡教習過謙了。”
蔡元培說:“并沒有,筱齋已經做了很多事,嚴複先生的《天演論你應該有聽過吧?”
李谕說:“我知道。”
蔡元培說:“筱齋早早便編譯了此書,影響真心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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