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見爸爸媽媽的時間,生活的全部好像就隻是等待。
換了幾套裝束,對自己的樣子都不是很滿意,也是,八十五歲能有什麼樣子呢。可是也不能換另兩個形象,這不就等于帶着假面具見爸爸媽媽嗎?那兩個形象跟爸爸媽媽又沒有任何關聯。
糾結的一天過後,見爸爸媽媽的日子終于到了。
早早起床,梳洗打扮一番。沒有心思吃早飯,不到七點就抱着那瓶酒和自己親手采的鮮花,等在傳送門前。
七點鐘,楚楚準時報出毛毛前天給她的那一串号碼。
鏡子變得透明、緩緩消失,傳送門變成了沒有門的寬敞門洞,而這門洞連接着兩套住宅。楚楚看到,門洞那一邊,站着她的爸爸媽媽。
幾十年沒見了,她還記得,自己小的時候,爸爸媽媽就是眼前的樣貌。她急不可待的跨過了那道門,撲到爸爸媽媽懷裡,放聲痛哭,像一個委屈的孩子。
哭了幾分鐘才恢複常态。
八十幾歲的女兒,和三十歲的父母都笑了。
“到這邊還習慣吧?”媽媽關切的問道。
“習慣,挺好的。”
“我跟你爸昨天還在算,你活了有九十九歲吧。”
“是的九十九歲,睡着覺就到這邊了。”
“我們不在這些年,你過得好嗎?有人照顧你嗎?”
“過得挺好,我後來也還是一個人生活,已經習慣了,能照顧好自己。你們離開後的那幾十年,服務機器人性能提高也更普及了,可以幫忙做做家務。”
“那就好。”
“你們呢?你們在這裡過得怎麼樣?”
“我們過得很好啊。說實話,你現在看到的模樣是我們擔心你認不出來,特意臨時申請的,實際上我們日常的形象已經離活着時的樣貌很遠了。這個世界除了享受生活也沒什麼别的事,兩個人能繼續在一起生活而不互相厭煩其實并不容易,好在活着的時候磨合了幾十年,生活習慣和思維方式都趨同了,不過能經常變換形象為彼此的生活增加一點新鮮感也是不錯的。”
“還沒吃早飯吧,要不我們邊吃邊說。”
“好啊。”
楚楚這才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注意到爸爸媽媽的住處。
這是一套平房,傳送門位于入戶門旁邊,進門後是一個小過廳,廳内陳設簡單,牆上有兩個畫框,畫的内容似乎是某種戰争場景。角落還擺着一盆金魚。小廳到起居室的門旁設有一個鞋架。
“這個鞋架就是增加個儀式感,我們習慣在這裡把鞋脫掉,裡面的房間就都光腳。實際上不想穿鞋時完全可以讓鞋消失。在這裡生活久了,發現有一些無用的儀式感也好,算是個情趣吧,還能消磨時間。你穿不穿鞋照你的習慣來就行。”看楚楚留意到鞋架,媽媽趕緊解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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