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骊飛踏芳春色,少年争盡天下意。
這句詩猶如千斤鐵塊重重砸在裴柯的心頭,他忍住心底生出的麻澀疼意,不死心地問,“什麼意思?!”
他心中不願承認是他誤會她,誤會她不喜歡他,他必須要找一個正大光明移情鄭語馨的理由,如此,他才不會愧疚。
“你記住,你負過她,你永遠欠她,如果不是因為你,她不會死,鄭語馨該死,你也不清白。”
裴柯此時渾渾噩噩,竟沒反應過來她說“她不會死”,而且她說的是“她”而不是“我”。
他仍是糾結于那句詩,“你說清楚!那句詩是什麼意思?”
屋中已無動靜,她來無影去無蹤,方才一切仿佛是生出的幻象,又或者像夢中夢。
唯有那句“烏骊飛踏芳春色,少年争盡天下意”不絕于耳。
……
翌日清早,天方見清灰,溫兆良便領着春芽去望春巷,他指着那棵高大的木芙蓉道,“就是那處了。”
所謂莫怕秋無伴醉物,水蓮花盡木蓮開。此時正是木芙蓉的時節,重瓣嬌花已由淺色轉為深色,綴滿枝頭綠葉間。
春芽見此倒生出點好感,想來宅子應當不錯。
可走到栽種木芙蓉的那處宅子,溫兆良卻沒有停留的意思,春芽疑惑道,“溫大夫,不是這處嗎?”
溫兆良在前頭幾步遠的一處門前站定,呵呵一笑,“是這裡,在它旁邊,差不多的。”
也行吧。
宅門似乎沒鎖,溫兆良隻輕輕一推,門便“吱呀”一聲敞開,春芽迫不及待湊上去瞧院中的情形,還未瞧清,就被溫兆良一聲“三七!”吓得倏然一抖。
正躺在廊凳上呼呼大睡的三七也被驚得滾下地來,他揉着睡眼起身,見是溫兆良和春芽,便不慌不忙伸個懶腰,忿忿不平道,“老頭兒,你還做不做人了?睡個覺都要被你吓。”
他昨晚打掃到三更天,實在困得睜不開眼,隻好睡到廊凳上湊合一夜。
春芽這時擠進門,才看清宅子的全貌。
宅子隻有一進,卻是十分精巧,正房連着兩間耳房,兩側還有東西廂房,而這兩處廂房外有圍廊,三七便是在東廂廊凳上睡覺,院牆角造有假山水景,栽有花木綠竹,不過水池已幹,花木已枯,一看就是長久無人居住打理。
溫兆良撫須道,“我這兒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你家公子住在此處,豈不妙哉?”
春芽道,“外頭瞧着還行。”
接着,他便逐一在各個房間查看起來。
等看完最後一個角落,他才回到院中,站在正房外,擰着眉對溫兆良道,“溫大夫,我怎麼總覺着堂屋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三七心道不陰森才怪了,那租客的老母是吊死的,就明晃晃懸在那堂屋的房梁上,非壽終正寝,怨氣極重。
“哎——”溫兆良不以為然道,“等你們住進來,人氣一添,保管不陰森,你們都是年輕人,正是血氣方剛之際,什麼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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