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蠕動的肥碩蟲子讓羅雯想到了一個令她惡心的問題,那就是,吸血鬼需求的到底是概念性的“血”,還是隻有少數高等動物循環系統内才能找到的紅色血液?
就連鱿魚和螃蟹體内也是有血的,羅雯前世還聽聞過用于檢測細菌感染的鲎血試劑。
吸血鬼到底能不能從低等動物的血液中獲取營養?
雖然很好奇,但羅雯實在沒膽量去嘗試把這些惡心的蟲子烤着吃。它們一點都不像蠶蛹。
……
當天色大亮時,滿月還沒有沉入地平線便被陽光掩蓋住。
等羅雯回到昨天下午的狼窩附近,附近的一切差不多都被弄得一團糟。
毛絨絨的狼人個個歪斜着倒在地上,渾身衣服都撕得滿是口子。周圍有的樹被磨掉一層樹皮,有的小樹被攔腰撞斷,有綠有黃的樹葉鋪了一地。
“這次的損失夠多了。”
芬裡爾仰面躺在地上,有氣無力的抱怨,“根本無法接受。”
他說的确實不誇張,因為他的社群成員們全都露天躺在地上。
那頂帶有無痕伸展咒的魔法帳篷已經被撕成滿地的碎布片,裡面還夾雜有各色吊床。兩個空啤酒罐被風吹得滾來滾去,滾進樹叢裡就看不見了。
有很多魔咒可以保護一片區域不受暴力破壞,比如群體鐵甲咒。
但狼人們根本沒有魔杖。更何況就算他們有,在變成狼發癫的時候也用不出魔法來。
“所以,狼人們臨近滿月時,真的沒有任何特殊的感覺嗎?”羅雯問。
“真的沒有。”一旁的瓦爾夫回答她。“我們都是自己數日子,一般按每個月十五号算。”
瓦爾夫的臉上全是猙獰的爪痕。不止他一個,周圍的狼人們也或多或少帶着傷。要不是羅雯已經飽餐過,很難說會不會因眼前血腥的場面而重新失去理智。
當人也有當人的好處。
“失去帳篷後,你們該怎麼解決住所問題?”
“失去?”
芬裡爾坐在地上,留着長指甲的手掌深深挖進土裡。他向周圍的狼人們高呼:
“那就再搶一頂帳篷!是魔法部害得我們拼命躲藏,朝不保夕,兄弟姐妹們。無論我們如何報複,如何懲罰他們,都不過是讨回一點利息而已!”
“好!”
“對!”
他的社群成員紛紛附和,一時間果真有幾分群雄彙集、嘯聚山林之感。
“那麼本金呢?”羅雯問,“他們該怎麼償還本金?”
芬裡爾露出獠牙,獰笑道:
“隻有親身體會一次當狼的滋味,他們的罪孽,才能贖清。”
似乎在羅雯到來前,這群狼人才剛恢複清醒不久。其他狼人開始慢慢收拾起他們的行李。
芬裡爾站起身,用低沉但依然刺耳的聲音對羅雯說:“我有個請求,想跟你談談。”
他們兩個來到昨天釘過帳篷支杆的一棵大樹後。瓦爾夫不放心的跟着兩人,也不知是怕他倆誰把誰先咬死再吃掉。
“就像你看見的一樣,我的社群已經在這紮下營地,度過三次滿月,結果最後一次出了變故。”
芬裡爾淡淡的說,“要不是瓦格裡布告訴我他能找來一位吸血鬼,我們絕不會如此疏忽的應對滿月。所以……”
“也許我真的能給你們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姑且充當補償。”羅雯笑道:“說說看,隻要你不是要我的血就好商量。”
芬裡爾的圓眼睛瞪大了一下,片刻後才恢複原狀。
“你知道的……”他斷斷續續的說,“被吸血鬼血液感染的血族隻能做……他的奴仆。可是我們不想再當狼人,我們甯願當你的奴仆……”
“這類話不必再說。”
羅雯長歎一聲,便轉身遠去。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後來總是在芬裡爾的耳邊時時回響。
芬裡爾?格雷伯克認為從報複一個巫師,再到報複另外一個巫師,自己始終都走在一條正确但卻無可奈何的道路上。
他唯一悔恨的,便是許多年前的秋天自己沒有多跑幾步追上那個古怪的吸血鬼,告訴她,自己永遠都需要她的幫助,哪怕付出什麼代價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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