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還沒完全落下便被啞叔掃了個幹淨。
重機坐在屋頂看雪,他身下的那片瓦濕漉漉的,水滴彙成一條細細的線,沿着屋檐滾了下去。
後牆那邊傳來腳踏碎瓦的咯咋聲,重機回頭看看牆下,見兩個婆子正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這邊來,他斂了袖子,下來了。
重機正好落在祝願的身後,端着藥罐的祝願被吓了一跳,她壓着眉去看重機,重機卻是咧嘴一笑,伸手推了一把自己遮着眼睛的頭發。
“等我功力恢複了,neng死你!”祝願斜了重機一眼。
重機挑挑眉沒說話。
祝願又想到了什麼,她要回頭叫住重機,卻發現他壓根兒沒打算離開,似是他料到自己還有話說一般。
祝願掃了掃四周,這才對重機開口:“把臉遮上,多禍國殃民呐!你頭發也該剃了吧?”
“我又不見人,遮臉做什麼?我遮住了臉,你看什麼?”重機抿嘴笑着。
祝願扯扯嘴角道:“也是,這莊子裝修好之前,全靠看你賞心悅目呢……”
“我頭發不剃了,我準備留菩提薩陲那麼長。”重機叉着腰接着笑。
祝願挑眉,她端好了藥罐子對着重機看了又看,不大确定地道:“娘咧,那豈不是好看到升天?”
重機垂了眼,劉海又重新遮住了他的額頭,他輕聲問祝願:“所以和那隻走地雞比起來,還是我好看吧?”
祝願怔了怔,她沒想到重機會突然這麼問。
重機微微擡了下巴看祝願,見祝願看他的眸子裡,潮水漲的越發厲害了。
重機歎了一口氣,他想祝願可能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了——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欲望,可她又理智的讓人發指,重機想,若自己是這個德行,恐怕早就瘋掉了;也不知道她小時候雨師是如何訓練她的,能使得她不壓抑貪狼的本性卻又有如此強悍的自控力。
重機轉了身要走,祝願卻在這時開口了:“你和他比什麼?那就是頭牲口!你可是光看着都能讓人歡欣鼓舞的菩薩!”
重機轉過了頭來,他揣着袖子壓壓嘴角,感覺祝願這話說的言不由衷。
祝願一臉真誠地看着重機,似是不明白為何他要問這種明明他也知道答案的問題。
“随随便便被人奪了半條命,事後還沒有半句怨言,這樣的人,在你心裡沒幾個吧?成覺可以嗎?祝行走又可以嗎?”重機的聲音沉了幾分。
祝願垂眼笑笑,敢情他一直琢磨這事兒呢。
祝願同重機站在了一起,她用肩膀輕輕撞了撞他解釋着:“那人從小護着我,救過我好幾次,我本來也是人家的香火娘子,職責所在。”
“職責所在……”重機壓了眉眼,似是這四個字傷到他了。
“日久見人心,你也會喜歡那人的,指不定将來有一天,他會為了救你,舍掉自己。”祝願沖重機笑的苦澀了。
重機回想了一遍自己見師魔心的情景,那人,的确是個人物。
“話說你還不去找二成子?”見重機發起了呆,祝願又問了一句。
重機收回了思緒,他揣了缁衣說的漫不經心:“這邊不太平,我還是留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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