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靠着幾口剩飯,小花狗勉強吊着一口氣活了三個月。
三個月後,那個點名要吃它的客人果然來了。
客人聽說它不吃同類,還有點不相信。
“他肯定是看到你們殺狗才不吃的,弄到外頭去,再丢塊做熟的狗肉給它,看它吃不吃。”
大概是它長得太瘦弱,看起來不像快半歲的狗,又或是它平常總是瑟瑟發抖毫無攻擊力,以至于讓人有些疏忽。
帶到前院後,沒給栓繩子,小花狗突然就掙脫逃走了。
可即便是逃到了外面,外面也全是人類。
形形色色的人類在它眼裡,全是惡魔的化身,會殺狗,會吃它。
它一個勁地跑啊跑,可無論跑到哪裡都有人類。
有人呵斥、驅趕它,也有人試圖給它吃的。
可不論是善是惡,它都不敢靠近,隻想逃,不停地逃。
終于,又累又餓,淋了雨後又渾身發冷的小花狗一頭栽倒在垃圾堆附近。
它醒來的時候,已經不那麼冷了,甚至還能感覺到一點溫暖。
可陌生的房間、陌生的毯子,以及一個陌生的男人一直在對它講話。
狗肉店裡那些不好的記憶再度席卷而來,讓它無比驚恐。
它驚恐地打翻了面前的牛奶,在光滑的地闆上撲騰着逃命,逃到了黑暗的沙發底下瑟瑟發抖。
那個男人沒有打它也沒有罵它,反而還拿來了新的事物,趴在沙發邊上和它說話,試圖安撫它的情緒。
然而它又怎麼敢出來呢?
它想起了那些人類拿着它同類的肉,也曾經裝出友好善良的樣子,試圖哄它吃下。
就這樣,它在沙發底躲了兩天,直到實在餓得不行了。它才趁着夜色掩護、趁着男人去房間裡睡覺,悄悄地探出了腦袋,風卷殘雲般地吃光了食盆裡的食物。
此後很長時間,它都是這麼過來的。
而那個把它帶回來的男人,有時會隔着一段安全的距離和它聊天,有時會裝作看不見它,但是每日的喂食很準時。
知道它害怕,他就把食物在固定的地方放好,然後遠遠地走開。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盡管一人一狗還是沒能近距離接觸過,可它對他的信任還是慢慢地建立了起來。
它隐隐覺得,他似乎和以前那些人類不一樣,也似乎并不想傷害自己。
甚至,它會在每天早上他上班離去的時候,悄悄地目送他離去,又默默蹲在門口,一等就是一天,盼着他回來。
哪怕他每次回來後,它還是會第一時間把自己藏起來。
可它卻開始把自己藏在離他近一些的地方。
他在客廳,它就藏在沙發下。
他去卧室,它就立刻藏到床底下。
黑暗能讓它獲得安全感。
在那無人察覺的黑暗角落裡,它悄悄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悄悄翹着鼻子嗅着他散發的氣息。
那一天,他突然帶回來了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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