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
下人房院子裡臭氣熏天,兩個穿着灰蓬蓬服飾、頭上一絲點綴也無的小宮女背對着大門正苦大仇深地刷着摞得比山還高的恭桶。
“憑什麼,就因為咱們兩個是新來的,整個東宮的恭桶就都歸咱們?”翠翠把手裡一個用得不成樣子的絲瓜瓤刷子給扔到桶裡去,濺起的水花蹦了對面的小蝶一臉。
小蝶一躲,然後按着翠翠的手小聲勸道:“你别這樣,要讓她們瞧見了免不了又要……”
她們兩個現在身上已經青一塊紫一塊的了,從來的那天起就叫這兒的幾個丫頭給按着堵在茅房裡“教導”了一番,她實在不想再生事端了。
“打量着我是怕她們嗎?這群從來沒面見過主子的下等胚子。”翠翠小聲地咒罵了一句,說完她還有些心虛地朝四周望了望。
話音未落,屋裡的幾個粗手大腳的丫頭罵罵咧咧地從屋裡邁出來,把手中剛磕完的瓜子皮兒往外一丢,為首的那個叫麥子,隻見她把手拍了拍,尖着眼睛粗聲粗氣地問:“小賤蹄子,你他媽說誰是下等胚子呢?”
說着就挽起袖子要去揍她。
小蝶拉住了翠翠的袖子,沖她搖了搖頭。
雖然同為奴才,但下人們中其實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貼身伺候主子的為頭一等,拿鼻孔子瞧人的,私下裡诨名兒也叫二層主子;為主子跑腿、偶爾能進主子屋裡回話的是第二等的;負責灑掃、漿洗這些粗活兒甚至要伺候其他得臉奴才的,是粗使奴才,又叫下人房的。
如今,翠翠和小蝶從伺候正經主子淪為洗恭桶的,待遇是徹底的從天堂淪落到了地獄。那些一直在下人房的丫頭們因遠離主子,自然也就遠離了權力中心,規矩不大,姑姑們不大管,私底下向來都是拳頭說話。
翠翠和小蝶兩個之前伺候在文淵閣的,突然被發配到此地,其他人半是好奇半是嫉妒。翠翠也不會看個眉高眼低的,一來就拿出二等主子的派頭兒,登時就被人給揍了。連過來拉架的小蝶也被波及了。
“兩個小賤蹄子,你奶奶我的衣服漿洗過了沒?還不趕緊去洗?誤了我明天穿,仔細你那身懶皮。”
(暴室)
兩個小太監這幾天被輪番吊起來打,無非問些都是由誰指使、從何時開始、都打聽到了什麼、通過何種方式傳遞等等,畢竟是沒根兒的東西,也算吐了個幹幹淨淨。
如今渾身是傷的丢在雜草裡,奴才們拿不準太子爺是不是要他的命,不敢任他們咽了氣,找了些白藥給他們塗上,又給他們水喝,吊着他們的命罷了。
一牆之隔的珙桐倒是面皮兒都沒破,長勢看守看在她曾“伺候”過太子爺,身份不一般的份兒上。
但是她此刻面色呆滞——這幾日飯菜和水确是都照常任她吃,隻是當她一臉焦灼地求着看守說自己要便溺時,看守就丢下一句:“李總管隻吩咐吃喝照舊,便溺并沒說,就由着姑娘在身上吧。”
珙桐靠在牆上,感到一股熱流在身下緩緩流出。她絕望地閉上眼,隻覺得外面的人都在笑話她。
她恨極了,恨極了那個和她共用一張臉的薛氏,憑什麼她就能得到太子爺的寵眷,而自己隻能成為一枚棋子?都是民女而已,誰又比誰高貴了。
她就這樣帶着滔天的恨意,在不見光的暴室裡過了不知白天黑夜的幾日。
“吱呀”——
一道光照進來,珙桐被刺得睜不開眼。
看清來人後,她忙整理了一下頭發,惶恐地跪在地上磕頭。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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