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沒升起,大家也還沒起,一位小男孩偷偷起床,朝班尼特灰色的眼光笑了笑,在黑暗裡摸出了教堂。
輕輕将塞拉的頭放到枕頭上,班尼特起身想去看看情況,剛到門口,就被攔下了。
“别打擾他,灰眼的法師。”
一道灰色和金眸對視,班尼特感知着外面的情況,外面的孩子朝西南方向伸着手,閉着眼睛,嘴裡念念有詞的樣子,但卻沒有出聲。
“那個孩子什麼情況?”
“他的家人都死在了獸人入侵裡,這是他每天的習慣,向獸人發起詛咒,希望主能懲罰那些邪惡的獸人。”
班尼特忽然覺得有些諷刺,世上沒有神,隻有一個接近神的聖徒騎士,她每天在教導孩子,孩子卻不知她的真身。
“你這神的化身也不幫他實現願望?”
“還不到時候。”
不到時候?班尼特眯了一下眼睛,她知道獸人的軍隊的近況?
“你們教堂知道獸人的進軍路線?”
貝絲搖了搖頭:
“不知道,但命運告訴我,獸人一定有大動作。”
命運告訴她的?班尼特有些不解,但也沒有多問,秘密這東西,人家沒主動說,旁人問了也沒用。
“那個孩子叫什麼?”
“蘭迪。”
再次感知外面的情況,孩子已經停止了怪異的動作,他要回來了,班尼特掃了一眼貝絲,轉身回到了塞拉旁邊,将她的頭再次放回了自己腿上。
“怎麼了,班尼特。”
“沒什麼,你再睡會吧。”
塞拉調整了一下姿勢,再次睡着了。
貝絲松了口氣,也回到了自己的幹草堆裡。
那個孩子回來了,朝班尼特笑了笑,蹑手蹑腳的爬回了自己的草堆。
教堂裡沒人醒來,或者有人醒了,卻沒有表現。
十字架下,教堂再次安靜下來。
……
雙神是這個世界的原始信仰,母神掌管豐收、健康與子嗣,父神掌管戰争、瘟疫和狩獵,婚禮的誓言将在他們的見證下進行。
他們是為了生存才出現的神,雙神的婚禮也是在晚上,主要是為了方便繁衍後代。
真神教和雙神完全不同,他是人們沒有生存危機後,開始追求精神世界時出現的神,主張受苦、善良、救贖,是底層人民苦難下産生的美好幻想。
真神教的婚宴主張靈魂與愛情,所以婚禮在清晨舉辦,象征兩個人從早到晚,相伴一生。
小鎮今天相當的熱鬧,天才剛剛亮,有桌子的抱着桌子,沒桌子的抱着椅子,什麼也沒有的帶着雞蛋和自己捕捉的獵物。
一路上,人們聊着天,伴着朝陽,帶着笑臉,今天他們要為一對新人慶祝,雖然他們都不認識這對新人,但這不影響他們為愛情獻上祝福。
教堂附近已經聚集了将近一千人,這麼多人當然不可能都待在教堂,他們将桌子放在教堂外面,幾個人圍在一起,旁邊架起火堆和鍋,煮着他們自己帶來的東西。
孩子們在人群中穿行,大多都在尋找自己的父母,剩下的孤兒則被幾個老人帶着,不斷的噓寒問暖。
塞拉和班尼特沒有準備婚衣,貝絲說婚禮不需要婚衣,他們該準備的,是純淨的靈魂和真誠的心。
塞拉早就準備好了。
兩人站在教堂的門外,不斷的有人上前來表達祝福,班尼特沒有遮住灰色的發光眼睛,這裡的人們也不害怕法師,還關心着班尼特枯白的頭發,是不是身體疾病引起的。
善良的人們,沒有半點防備心。
貝絲回來了,她換上了白色的修女服,長長的頭巾蓋住長辮,遮住腳面的長裙,圍住脖子的衣領,沒了穿訓練服的飒爽,多了一些莊嚴肅靜。
她手裡捧着蠟燭,來到了班尼特和塞拉的面前。
“你們準備好了嗎?”
班尼特拉起塞拉的手,兩人一起說道:
“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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