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死去,因為你将活着,為承擔這最艱難悲哀的命運啊,吾之叛徒。而這些台面下的陰謀巧斷,卻是沒必要讓他小弟知曉。至于像什麼日後鬼如來與魔皇合體,将會變成自家兄弟的爹爹這種事情,他當然更加是打死也不會講。果然說話留三分,利己也利人啊……不過他似乎也有點高興得太早了些,雖然他小弟被他一時哄得極為乖馴,滿腔百煉火也化了繞指柔,但一靜下來,又總是禁不住要舊事重提地胡思亂想起來。他小弟環抱着他,灼熱的鼻息噴在他的赤裸胸膛之上,兩人這麼親親密密地相依偎着,方才又是情動,又是一番折騰,此刻有些疲了,被撥撩起的火倒是消弭了大半,索性裹起被子這麼彼此依靠着休憩一陣。他原以為這樁事就這麼揭過去了,卻不想忽略了他小弟的執拗程度,兩人既然已經相對照應了心意,按斷滅看來,自然應該彼此坦誠,再無心結。而方才提到的那個名字卻在他心中如鲠在喉,像是打翻了灰色的染缸,一些舊事的模樣便被影影綽綽地潑染了出來,令他總是難以做到完全不介懷。“鬼如來,”斷滅靠着床榻,低聲喃喃默念出來的時候,牙是咬得咯咯直響,顯出了幾分又是惱恨,又是心疼的微妙情緒。他兄長微微挑了挑眉,含笑道,“還沒消氣?”他哼了一聲,很是有些不甘心地道,“雖然基于立場,其行事出有因,但……”那些被潑了染汁的回憶如難散的陰霾一般浮現,使得語氣忍不住忿忿,聲音都沉落了下去,“他難道不是衷心于你,連那些竟也是假意作戲麼?”他兄長眉宇一掀,忠心衷心雖是一字之差,他又豈能聽不出其間微妙,當下略皺眉道,“你從何知曉?”這話一出,不吝于直接承認了兩人之間的暧昧關系。斷滅心頭一澀,卻也按住了面上不露,他瞧着他兄長,緩緩道,“你還記得太荒神決中,吾受了明巒副巒主的臨終一擊,體中佛氣難以排解,還是大哥你代我向無幻求的解藥。”他兄長神色不為察覺地一變,微微一笑道,“當然。”他溫言道,“那時你命懸一線,若非迫得對方靈藥施救,吾也無其他良策。”言至于此,兩人不約而同想起當時争執場景,一句兄長絕不會放棄你,吐字铮铮,言猶在耳,此刻時光倒懸,人事皆非,再論舊事重提,兩人不由得更添感慨。斷滅沉默了片刻,緩緩道,“便是從那時起,吾便下定了決心。”他兄長聞言一震,心中隐隐約約覺得仿佛當初錯過了什麼重要事情,他微微眯目,問道,“什麼決心?”聲音竟是有些顫抖。斷滅側頭望他,“那日我去找無幻,正是打算與她說分明,”他盯着他兄長眼睛,緩緩道,“吾請她再奏一曲,送吾最後一程。”他們兄弟二人雙目相對,照見小弟眼光,他隻覺得腦海中一陣眩暈,一時間竟不能想得分明,猶自喃喃道,“那又如何?”“那又如何?”他小弟輕輕笑了一聲,他霎了霎眼,饒自己曆練豐富,察顔觀色的水準爐火純青,卻也一時分辨不出這笑聲中交雜着何等情緒,又聽對方款款地、低聲道,“吾那時本十分煎熬,取舍皆難,可聽得你一句不放棄,吾心中……”他合了合眼,有些艱難地問道,“心中怎樣?”他小弟瞧着他,目光灼灼,口中卻避而不答道,“吾既然拿了決定,便要去和無幻說明,我們本來便有覺悟,她也十分理解……”他說到此處,些微頓了頓,低聲道,“不,或許她并不能十分理解。”他又揚起了頭道,“無論如何,她也支持了我的選擇,斷絕得幹脆。”他兄長沉默半晌,長歎一聲道,“玉笛仙風,的确是曉暢明理之人。”斷滅聽得此一聲歎,蓦地低下頭,他唇角噙了絲笑意,卻瞧不出歡喜,仿佛隐約自嘲似的,“是啊,”他輕聲道,“吾返回之時,滿心歡喜,隻道能立即與你說明……”言至于此,他的聲音緩緩低落下去,他化内心一跳,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不同尋常的變故,他壓下心中悸動,勉強問道,“後來怎樣?”他小弟聽他此言,目光灼灼盯他半晌,方垂目道,“那日我回轉回來,便直去你寝殿尋你的。”他兄長微微皺眉,試圖從回憶中搜尋出那一日的前因後果,靈魂的碎片在腦海中走馬燈似的流轉而過,定格在了記憶的某一處。“原來,”他兄長臉色微微變了,神情複雜得極難形容,他緩緩地,有些艱難地道,“原來那時候,吾殿外的人是你。”他小弟雙臂一撐,倏然拉近了兩人距離,他有些狼狽地避開眼,卻聽他小弟輕笑一聲,将他的語氣神态學了十足十一般,“兄長,”他似笑非笑地道,“你果然想起來了。”他還來不及應答,便感覺他小弟一手不輕不重地按上了他的胸膛,灼熱的手指接觸到溫涼的肌膚,不由得起了一層薄薄的戰栗。那掌心之下隔着胸腔,胸腔之中血液有力地鼓動着,将一聲聲笃實的心跳,透過血脈、穿過一切阻隔地送了出去,同對方掌紋中的脈動連成一體,漸漸化入同步的生命躍動。“感覺到了麼?”他小弟低聲道,“我們本該這樣毫無隔閡。”他張了張口,一時竟無從用言語進行自辯,他眼睜睜地瞧着他小弟俯身下來,雙唇貼上了覆在他胸膛自己的手背,就如同仿佛隔着虛空,在輕輕親吻他心口的肌膚。他緩緩合目,仿佛有些虛脫般放松了身子,喃喃道,“你……”斷滅伏在他身前,亦緩緩低聲道,“吾總是忘不了那時看到的景象,”他道,“吾也不知,世間竟會有這般,當心意不能傳達時,如此心灰意冷的折磨。”章十七、是了,他如何忘得了那日的情景呢?他從滄海月明折返,做出抉擇之後,隻覺得心中從未有此輕松豁朗,一腔歡喜,腳步可謂載欣載奔,他想着要去與兄長說明,想着對方可能有的神色,心中又是甜蜜期待,又有些惴惴的忐忑。兄長自然也是喜歡我的,他理直氣壯地這樣想,但想着想着,心尖兒上又泛起了些微的憂愁。雖然對方對他關懷備至,情意深切,那樣明顯的在意連瞎子也看得出,但畢竟他兄長何等聰明人物,從未明着挑破過這層窗戶紙,想必也是告誡自己不可逾界。無論如何,他心中暗道,就算兄長沒那份心意,也總是不肯逆着我的,何況他也并沒有其他的人可以喜歡。他這般想着想着,千百種可能性心頭轉遍,怎麼想都是兵将水土有法可應,結局必然是樂見的,心中不覺得又歡喜起來,恨不得立刻插翅回到天閻魔城。魔城的路他自然無比熟悉,從小他兄長牽着他慢慢晃遍,每一室房間他都清楚,當初少年叛逆期隻覺得此地陰氣森森令人悚然,而現在心情倒換,便不禁覺得每一絲氣息都是如此親切可愛。這個時候要到哪裡去尋兄長,他心中暗想,一般來說,是近了就寝時間,但兄長一貫勤勉,或許還在辦公也說不定,何況在目前軍機緊要期間。他心中拿了主意,便往魔主行公事的修羅鬼阙去了。到了鬼阙,卻見大殿空空蕩蕩,并無其人,他心中暗暗納罕,便轉身欲往他兄長寝宮方向去,這時卻見鬼阙總管靡思陀曳杖而出,見着他便微微躬身行禮,喚,“少君。”靡思陀乃是魔城老管家了,可以說是看着他們兄弟長大的忠仆,魔主一向深敬重之,命其掌管魔城内務外交,極為器重,他見之亦不敢怠慢,回了禮,索性問道,“總管可知吾兄長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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