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他下巴一點,伸出手去,青色衫子外面罩着灰色皮毛領子,顯得溫文儒雅,在寒風中也給人陣陣暖意。“是,王爺。”胖丫鬟将手中的罐子遞給軒轅睿,不敢擡眼看他。“吩咐廚娘多做幾個菜,中午本王在這兒用膳。”軒轅睿越過去,腳下生風,神色平靜其間,卻又不無溫和情緒。胖丫鬟點頭回應,急忙趕去廚房,今天可是個好日子,王爺估計還瞞着小少爺,想要給他一個驚喜呢。今日早起吃了雞湯面,小少爺似乎還沒想到今天是他的生辰,倒是王爺心心念念都放在心上,羨煞旁人。琥珀站在銅鏡面前,纖細的小手捏緊袍子一角,清澈的眼兒倏地一眯。鏡子内的那個少女,依舊男裝打扮,米色金線小襖,白色袍子,黑色皮毛帽,宛若富家少爺一般潇灑。但那雙唇,實在傷的厲害,昨夜南烈羲幾乎用了不小的力道回擊,咬傷了她的唇瓣,如今不隻是腫了,細小傷口也泛紅。即便睡了一夜醒來,也沒有多少改善,那個吻,不像是親熱,更像是互相懲罰的激烈慘痛。她恨恨在心裡咒罵道,南烈羲再三欺負到她頭上來,要不是天就要亮了的時候才聽到遠處的哨聲,稍作安心,想必那些侍衛依舊不敵南烈羲昏迷了兩三個時辰,如果這個時機有人前來拼命厮殺,那就險些要壞事了。為了不讓軒轅睿發現異狀,她隻能委屈自己,找個借口了。身後的木門,突地被推開,一道熟悉的笑聲,先傳入琥珀的耳邊。“早上的湯面味道如何?叫你把嘴兒都燙壞了。”軒轅睿低聲笑着,似乎覺得她這個舉動,太過孩子氣,也惹人發笑,琥珀蓦地轉過身去,低垂着眼眸,淺淺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快過來,跟個孩子似的。”他的笑意在清明的眼底加深,招招手,眼看着琥珀走近他,他才按下她的肩膀,讓她坐在桌旁。随即,他也坐下來,清瘦颀長的身子,與她平視的近距離。他仔細打量,果然不隻是燙的紅腫,更是咬破了嘴角,顯得很狼狽。不過說來也奇怪,原本粉嫩細緻的唇兒,因為微微發腫的關系,在她用那等無辜眼神凝滞着他的瞬間,居然散發着一種别緻的妩媚惑人姿态。她的身上帶着芬芳,有着花一般的清新純真香味,透着莫名的熟悉戚。微啟的粉唇水嫩,更教他忍不住想低頭,品嘗她的柔軟與甜美。她今日帶着一頂黑色毛茸茸的皮毛氈帽,柔軟黑發藏匿其中,鬓角隻剩下些許散發,額頭光潔白皙,眼眸清澈閃亮,更讓人覺得俏媚。“我也是好久沒吃面了,誰想到那油水浮在面身上,看起來不燙人,吃起來可是要人命了。”漾彩的臉蛋粉嫩璨亮,雙手興奮地團團飛舞,早忘卻方才心情的低潮。她誇張的語氣口吻,也讓軒轅睿,一大早就心情大好。因為她而跟睿王妃關系更加冰冷,那一巴掌讓彼此的決裂從細小縫隙變成巨大鴻溝,清楚她即使受了委屈也絕不可能自覺有膽量資格挑戰睿王妃,畢竟那才是自己的正妃,所以他才會那麼沖動地幫她教訓睿王妃。有一部分原因,不隻是因為琥珀,而是因為——睿王妃實在太過嚣張,雖然以往她隐忍大方,端莊賢淑,對自己也照顧得體,偏偏這些日子,嫉妒讓她方寸大亂,變得涼薄嚴苛,甚至為了一點小事而動手,那是他不想看到的畫面。今夜王府自然興師動衆準備了睿王妃的生辰宴席,他自然要回去,雖然心裡有了計劃,但暫時不會更改,這表面功夫還是要做足。不過早上到中午這半天,他卻是來了别院,準備跟她一同度過生辰。清晨就出了些許岔子,但沒關系,他還有半天的時間,與她過這一日,分享她降臨在世上的喜悅。最近軒轅睿越來越忙碌,但還是盡量将時間抽出來跟她見面,有的時候隻是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淡淡望着她坐在秋千架上,一個人沉思小憩,一個人翻書發呆,一個人安靜默然。眉眼處是淡淡的平和,整個人都被陽光籠罩,眉頭鮮少皺着,眼底也沒有任何陰影覆蓋,雖然他無法看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事,但從她的身影看過去,她似乎從不知道什麼是愁緒。但更多的時候,她跟丫鬟呆在一起,跟她們對話,常常是她将那些山海經裡面的奇人異事,她們一同笑的暢快開懷,淋漓盡緻,她手舞足蹈,眉眼處都像是翩翩飛翔的蝴蝶,那雙眼眸更是晶亮閃爍,亮的驚豔。以前的上官琥珀,就是這樣的無憂無慮吧。從雲端跌到谷底的感覺,實在太疼了,太殘忍了。因為她不需要記起來那些殘忍悲慘的事,他覺得安心,覺得幸運。否則,他不清楚如果她都記着,每一天每一夜,那具嬌小纖細的身子,如何抵抗,如何扛下去,如何背負不堪重負的包袱,是否能夠活着面對。如今的她,才是上蒼對他的垂憐。“下回小心點。”軒轅睿從回憶之中抽離出來,對這場小意外視若無睹,拿了一個小罐子,輕易的轉開,青綠色的藥膏散發出藥香,讓人精神一振。“這是什麼?”她瞪着藥膏,低聲問道。“别說話。”軒轅睿沒有回答,反倒下了命令。她果真就乖乖聽話,不再說什麼了,軒轅睿将食指探入罐子内,抹了些許膏藥,緩緩伸向她,湊到她發腫的唇邊。他的動作萬分小心,力道也很是輕柔,點到為止的溫柔,那膏藥涼涼的,從他的蒼白指腹上,落到她的唇上,随着那指腹劃過,腫痛的細微疼痛,也被化解了。唇上剩下清涼的滋味,帶着柔潤的感覺,讓她微微怔了怔。他的眼神之内,是平和,他的眼眸之内,是她的臉。她直直望着他,他的視線卻落在他的指腹上,神情專注。隻有面對一無所知的上官琥珀,才能流露出這樣的關心嗎?“今天中午讓下人準備了一桌美味佳肴,到時候可千萬小心,别又咬着了自己的舌頭……”他在對她說笑,嘴角是愉悅的笑容,随口提起。膏藥還粘在唇上,讓她說話的時候,顯得含糊不清的模糊:“我不會再這樣了。”軒轅睿銳利的視線掃過來,她倒抽一口氣,迅速住口。“該不會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吧。”他将視線收了回來,放下罐子,站起身來,走到屏風之後的水盆前,洗幹淨雙手,沒有轉身,這麼說了句。身後一片沉默,軒轅睿以為她實在是記性太差忘了生辰,卻沒有看到琥珀的眼底,突地閃過一片陰霾,她的眼神,瞬間冷的像冰。“十一月初七,你的生辰啊,傻丫頭。”他的嘴角,不自覺揚起笑意的弧度,他這麼忙碌的人都記得,偏偏這小壽星,卻是健忘。他的雙手,在幹淨的白布上擦了擦,才轉過身去,默默凝視着她側身而坐的身影。她才是,上官琥珀。她是當朝宰相大人的孫女,上官府的唯一後人,卻并不是外人想象中的模樣。她很多時候都顯得随性純真,不擺架子,也稱不上飽讀詩書,端莊得體。有些惋惜吧,他的心裡,也不是毫無感覺。他的笑容一斂,俯下清瘦身子,安靜地看着她的臉。“十一月初七,我的生辰。”她微笑,那笑意卻不達眼底,嗓音輕輕柔柔的,壓得很低,似乎從喉嚨深處緩緩溢出來的。她重複着軒轅睿說的話,表情安然。心裡的某一處,卻像是被這句平凡的話,生生的狠狠地,挖掉一塊,變得空蕩蕩。這一日,死了很多人。父皇,母後,兩個公主姐姐,一個皇子哥哥……她閉上眼眸,黯然藏在無法看穿的眼底之内,她往後該抱着何等的心情,慶祝上蒼讓她降臨世間的這一天?她離開母體的時候,一定哭得很厲害吧。因為她已經預見,這一天,她活下來,很多人卻要死去。軒轅睿啊,你又是抱着何等樣的心情,要為我慶祝生辰呢?這一天,是我的生,是他們的死。是她的生辰,卻是他們的忌日!她該笑,還是哭呢?她的眼神,冷聲質問着軒轅睿,隻可惜他察覺不到她藏匿在心口深處的憤怒和恨意,那些情緒就像是一張網,網住了她的身心,不讓她超脫而活。她交握着的雙手,蓦地在暗中用力,那力道一分分,從纏緊的十指中溢出,平靜如水的心境,猝然起了一場駭人的狂風暴雨。琥珀眼神一頓,緊抿着的雙唇,猝然感覺不到微涼的藥膏,而是牙關閉合的很緊,幾乎連呼吸都忘卻了。“這是給你的禮物。”軒轅睿看着那失神的少女,抿唇一笑,搓彈兩指,發出聲音。丫鬟站在門外,聽到這聲響,就推開門走了進來,将一個藍色錦盒送了過來,放置在桌上,然後見軒轅睿的眼神,恭敬地退出去。“打開瞧瞧。”他注意着她臉上細微的變化,想看到她一如既往的歡喜愉悅,那些表情總是讓他心情很好。比起那些矯揉造作的女子,她明朗燦爛的笑靥,更是治愈人心的良藥。她愣了愣,總算從回憶中抽離出來,點點頭,雙手伸了出去,輕輕打開那個藍色的錦盒。裡面擺放着一套首飾,碧玉串聯着一顆顆圓潤的東海珍珠,顯得精緻又小巧好看,從耳環,項鍊到簪子,整整齊齊,跟金銀相比,這些首飾更加适合她的年紀,款式更是時下年輕女子喜愛的,這天底下沒有哪個女人,會不願意收到這樣的貴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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