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出來的大臣,乃是最近被行取為戶科右給事中的桂萼。
所謂行取,是一種選官制度,即從地方知縣、推官中取能吏為科道言官。
因吏部尚書石珤沒有像曆史上一樣被楊廷和提前調離,所以,許多在地方州縣任上有政績的非楊廷和一黨的官員,都被成功行取為科道官。
桂萼就是其中之一。
桂萼這時從張璁手裡接過了文稿。
張璁則向桂萼拱手作揖,行了一禮。
雖然他現在還不認識桂萼,但他對眼前這個敢冒着死亡威脅而站出來呼應自己的同僚是感到佩服的。
桂萼這時已看起文稿來。
“孝子之至,莫大乎尊親,尊親之至,莫大乎以天下養……夫天下豈有無父母之國哉!”
桂萼這一看就不禁念了起來,且故意念的很大聲,然後看完後還大聲贊道:
“好文章!”
“天下豈有無無父母之國,又豈有奪君父父母之臣?”
桂萼說後,就将文稿雙手拱手還于張璁,還向張璁拱手作揖行禮:“閣下此文,可正天下禮也!吾寫不出來!”
張璁也忙回了一禮。
朱厚熜這裡也笑了起來。
他就知道,張璁會抓住重點,先将人倫大孝這杆連老百姓都覺得無比正确的大旗打出來,這樣在這個時代就能博得很多人的贊同。
而王正元和張翀等護禮派,此時自然是面色更加難看,雙目微赤。
本來還一臉輕蔑的楊慎也在聽了這文後一臉凝重,神色複雜地看向了張璁。
“好個夫天下豈有無無父母之國!”
“我也來看看。”
這時。
翰林庶吉士黃佐也站了出來,也向張璁行禮,并從張璁手裡接過了文稿。
黃佐甚至在看了後,也情不自禁念起一段來:“夫統與嗣不同,非必父死子立也。漢文承惠帝後,則以弟繼;宣帝承昭帝後,則以兄孫繼;非必奪此父子之親,建彼父子之号,然後謂之繼統業。”
“此段使禮大為明确!”
黃佐說着就看向衆人道:“很明顯,因為史上漢文帝、漢宣帝正禮,故國因而盛;而漢哀帝,宋英宗,使禮未正,故國因而衰。”
“确實是沒錯。”
“正禮應是讓陛下盡大孝,遵遺诏,繼統不繼嗣。”
剛進京任兵部右侍郎的伍文定這時也站了出來,附和着說了幾句,然後向張璁等拱手:
“後生可畏,百年後,世人雖不知我,但必知你!”
張璁也回了一禮:“公過獎!”
朱厚熜對此越發滿意。
畢竟陸陸續續真的有很多人受張璁和桂萼的影響,開始敢于站了出來。
而文官們也的确不是一個整體,也的确不乏敢不顧威脅而表達自己主張的剛烈之人。
不過,正因為陸陸續續有許多文官沒有畏懼所謂“持異論者當斬”的威脅而站出來支持張璁,也就使得主張讓朱厚熜認孝廟為皇考的文官們更加難以接受。
刑部尚書趙鑒這時就憤然出列。
“先王制禮,确實本乎人情。而先帝武廟既無子嗣,又鮮兄弟,援立陛下于憲廟諸孫之中,是武廟以陛下為同堂之弟,考孝廟,母慈壽。無可疑矣,可複顧私親哉!”
但趙鑒剛說完,禮部左侍郎王缵這時則直接站出來,駁斥趙鑒:
“然遺诏并未讓陛下繼嗣,無疑乃是武廟不為私親而廢正禮,實乃英明之舉!”
“如果真要顧人情,那應該去問問,先帝駕崩前,身為首輔的太傅和當時的閣臣們,為何沒有進谏讓先帝立嗣?”
王缵這時又問了一句。
趙鑒頓時啞口無言,隻喘着粗氣,斜視着王缵。
“當誅!”
“為人後者本當為人子,欲讓陛下顧私親而廢忠義,皆是陷君于不義的奸黨!”
給事中張翀氣呼呼地站出來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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