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
五分鐘後,經理鬼快步走進後廚,開始安排工作。
他一邊聽着其他人的安排,一邊幻想着待會兒,親手為鬼小姐沏茶的幸福場面。
但當經理鬼一通安排,最後說到他身上時...
他的幻想卻破滅了。
“你回去一樓,二樓的服務員夠了。”
回去一樓?
那鬼小姐呢?
他臉上微微一愣,然後不甘的追問。
“經理,靠窗那一桌,鬼小姐那一桌還沒有...”
“鬼小姐?鬼小姐不需要服務員,她習慣自己動手,如果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蛤蟆男爵會負責。”
“不對吧經理,我都...”
他話沒說完,就看見經理鬼那陰仄的眼神掃過來,讓他不由得心頭一緊。
沒辦法。
經理終究是經理,是那個夢魇級的,嚴苛到變态的經理。
他不敢再頂嘴,隻能服從安排,頂着一張苦瓜臉去了樓下。
悶悶不樂的下了樓梯,越想,他越是感覺心情煩躁。
工作的不順,領導的蠻橫,還有讓他白白期待半天的假情報。
“這班不上也罷!”
他這麼想着。
等确認沒有人跟着自己後,他在樓梯拐角處轉彎,沒有回到一樓大堂,而是去到了熱鬧的街上。
他決定翹個班,然後四處走走逛逛,調整心情。
夜晚的猛鬼城裡,行人倒是很多,就算是餐廳背後的小巷,他也遇見不少熟人。
一邊和這些老朋友打着招呼,他一邊朝着城外走去。
在熱鬧的餐廳裡待久了,他反而更喜歡清淨的地方。
所以他沿着路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他走到出鬧市區,直到他回頭也看不到餐廳,直到他徹底離開猛鬼城。
不知道走了多久。
等到他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來到一片荒原之上。
這裡隻有他一個。
曠野的風吹過來,他卻并不覺得孤獨,隻感覺天地悠悠,心曠神怡。
或許是因為走太久,也可能是荒原上的風景太過枯燥,他似乎是終于感覺有些累了。
揉着酸痛的腰杆,他就地找了塊大石頭坐下。
“這風吹着真舒服。”
他張開五指,感受着幹燥的風穿過指尖。
而舉起手後他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手上竟然早已布滿深刻的皺紋。
“原來我走了這麼久?原來我已經這麼老了...”
他喃喃說着,感歎時光易逝。
坐在這顆柔軟的石頭上,他感受着自己蒼老的身體。
沒來由的,他心裡忽然升起一種感覺。
他要死了。
“哈~”
困意襲來,他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他聽其他人說過,人老死前會有預感,沒想到不光有,還這麼具體。
“至少最後我離開了餐廳,死在這荒原上,也還算不賴。”
他安詳的合上雙眼。
回憶着自己的平凡的一生,他感覺四周的一切都在縮小并遠去,整個人輕飄飄的,照在一片亮光中溫暖舒服。
“原來這就是死啊...”
正當他要就此死去時,一陣刺耳的鬧鈴聲打破安詳,在他耳邊轟鳴般炸響。
叮叮叮叮叮!
“鬧鐘?這荒郊野嶺哪來的鬧鐘...”
他有些氣憤的睜開眼,一個怪異的鬧鐘腦袋,正費勁的從他面前沙土裡鑽出來。
“快他媽醒醒!”
鬧鐘腦袋漲得通紅,好像燒透的鐵塊。
“醒醒啊求你了!再不醒你就真的死求了!!”
幾乎是聲音響起的同時,他的臉開始劇烈抽搐閃動。
一下變成鬼怪服務員,一下變成帶着無框眼鏡的醫生,一下又變成蒼老的某種東西。
到最後,在鬧鐘腦袋的嘶吼聲中,他的臉終于定格下來。
那是一個面容清秀,五官卻硬挺的少年。
看着眼前焦急的無限,他猶疑着開口。
“我,我到底是...”
“李非!你是李非!”
這一瞬間,李非回想起了發生過的一切。
失去的身份,模糊的意識,此刻通通複原如初。
“我不是什麼服務員,更不會老死在這裡...”
“我是李非!”
“鬼先生偷走了我的「命運」,他在用這種方式奪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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