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是繼續向下,還是先送你們上去。”水壓越來越大,愛麗兒也感到非常吃力。空氣球已經壓縮到極限了,再壓縮下去,就算幾個人對空氣的依賴并不如普通的人類,但是幾個人被擠壓到一個小球裡,難免不雅。
愛麗兒心下覺得好笑,把林琅和上官泠放出了空氣球。
兩個人水性本來不差,也習慣在水裡行動,但是如此之大的水壓作用之下,他們還是覺得胸肋之間有一種被強烈的擠壓的痛楚。這種痛楚像是他們被強有力的軟球全方位的包裹着,口鼻出現痛苦的氣泡,她們調動全身的力量在肋骨處,想用肌肉對抗水壓,然而這隻是徒勞的,在這個深度的水域,已經超過了好幾個大氣壓力,這并不是他們的肌肉能夠對抗的。
無奈,她們隻好再次進入空氣球中,愛麗兒帶着他們,使出自己渾身的力量往上沖去。水在水裡也是有阻力的,當一片平靜的水域,突然遭遇到另外一股向上的水域,其他的水自然産生一種阻力,這和緩慢下沉的時候産生的阻力是完全不一樣的。
愛麗兒幾個人沖到比較靠上的區域裡面,空氣球的容量又恢複到兩米半以上了,他們才覺得自己身體恢複了控制。
緩慢加壓時期,一點點溫水煮青蛙,壓力點點增大,等增到忍無可忍的程度,就隻想一下子獲得釋放,再一步步降溫讓青蛙獲得自由,對青蛙來說是另外一種瀕死的酸爽。
四個人已經毫無形象的趴在了空氣泡泡的底層,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如果帶上你們,我們怕是拿不到下面沉船的物資。”
“下面有很多有價值的東西嗎?”
“這得去看看,我下去相對容易,帶上你們,我顧此失彼。不如我們尋找一下出口,然後我們兵分兩路,你們去尋找傳說中範厘的空間,我去探一下沉船。”
“不行!”上官泠脫口而出。“不行,我們五個要在一起,不然如果出現了任何的危險,我是說,假如我們突然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這時候愛麗兒你不在,我們怎麼彙合?假設下面沉船的位置有另外一個空間,愛麗兒你突然被卷入另外一個維度,我們如何知道你是好好的?”
幾人瞬間都不說話了,面面相觑。
插在湖壁上的半截沉船,仍然在那裡搖曳着,仿佛輕輕的一碰就會掉下來,但是每個人都知道,它已經呆在這裡很久的時間了,沒有任何迹象,它會掉下來,旁邊遊來遊去的魚兒依舊巨大而且兇猛,他們眼睛裡并沒有這艘沉船。每次路過沉船,五人都會心驚肉跳的等着沉船被撞擊下來,跌入那一層柔軟而深邃的物體之中,從此再不見天日。
“你們猜這個船是怎麼斷裂成兩節的?”方熾喃喃的問道。
斷船的裂口參差不齊。
有的地方的鐵皮已經被鏽蝕了,最早的斷裂,可能是出現在這些破損的區域,随着大量湖水的灌入,形成小的電解池,慢慢的把裂口處的的傷痕進一步擴大。
這半截潛艇看上去像是潛艇的頭部,駕駛艙損毀的非常厲害,幾個人手裡的小刀,就是在駕駛艙半損壞的抽屜内獲得的。他們拍打着那些已經損壞了的儲物空間,裡面大多都是湖水,偶然有一些藻類和污濁的泥,看上去不像有什麼價值。
上官泠從湖水中遊到一個像是箱子一樣的東西上面,箱子的鎖已經鏽蝕了,她打開箱子,裡面是一些腐爛殆盡的骨頭,大約是運輸補給的資源箱,裡面的物資當然已經被湖水和歲月給侵蝕了,成為了一攤白骨和渣滓。
五個人擠在小小的駕駛室裡,動作稍微大了一點,潛艇突然脫離了湖壁,直直的跌入深不見底的湖水裡面,幾人猝不及防,尖聲大叫,愛麗兒慌忙運用水系的能力,将幾個人從海底撈了上來,幾個人驚魂未定的坐在水泡裡,相視而笑。
潛艇的頭部既然已經跌入湖底,幾人也就不再糾結,從愛麗兒的氣泡中出來,各自摸索着湖水壁向四周觀望。巨大的魚類發現了幾人從氣泡沖出來,鮮美的氣味充斥着他們的鼻翼,幾條感覺靈敏的魚兒懵懂的張着巨口,對着幾個人遊過來。幾人無奈又鑽進氣泡之中,魚兒失去了目标,徘徊着離去。
愛麗兒帶着衆人,依舊采用最笨的方法,阿左在氣泡中負責金屬感應,阿泠負責在水裡觀察非金屬的肉眼可見物,方熾和林琅另個人也就瞪大眼睛四處看着有什麼突發事項,愛麗兒根據大家提供的方向前進。
沒多久,拐過一個斜坡,他們進入了另外一個更小一點的港灣,小當然是相對于外面而言,這個小水池的直徑,也自然妥妥的有四五公裡的直徑,大約是在山坳裡,這個區域的水感覺比較清澈,這個距離,對于擅長目力的上官泠來說,已經幾乎是可以望到邊了。
這個港灣他們是來過的。就是從第五排的地下豁口處下來,再斜往上,到達範厘的那個空間,當時兩個人第一次做血族,還放不開,做事各種束手束腳,最後還是從那個出口被送到了施喆那裡。
這次目标比較小,幾個人很快找到了湖壁上斜向上的出口。
小空間裡一片破敗的樣子,被拆得一片狼藉。
尤其是當初用來制作記憶芯片和做記憶芯片移植的房間,林琅和上官泠二人發瘋敲打的痕迹還在,精鋼的桌子腿,被大力的上官泠拆下來瘋狂的抽打那些隻被植入了忠誠芯片的熊人,還有插在垂直向上山洞的那些長矛和彈痕,林琅記得那是她帶着上官泠起飛之後,熊人在下面投擲長矛或者射擊,直直的插入了牆壁裡面。
她們走的時候,這些熊人還是活着的。
為什麼沒有收拾這個空間呢?甚至,芯片工廠裡面被抽打的痕迹都沒有被清理,有幾具高大的骨骼躺在地上。
培養沒有靈魂的房間的肉體們也是破敗不堪,地上已經死亡成塵土的骸骨橫七豎八的躺着在地上,不遠處,另外一個巨大的培養室裡面,也是一片幹涸的培養皿中,凝固着一些黑色色的固體,和地面上那些“科學”遺迹上的一模一樣,這是幹涸的營養液的痕迹。愛麗兒心念一動,費力的打開了一個營養液的罐子,腐朽的臭味散發了出來,她搖搖頭,又把它蓋了回去。
“完全腐敗了,看不出它原來的成分。”
幾個人也沒意外,都過去幾十年了,這裡的東西不腐敗才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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