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平康坊。
街邊一陰涼茶攤,刑部侍郎劉冠志坐在闆凳上喝着茶水。
心裡默默盤算着時辰。
一想到明日無法結案,聖人暴怒時那怕人的眼神,就忍不住心底發顫。
“怕是被那小雜碎耽誤的那會兒功夫,讓那妖邪趁機溜了!”
他已打定主意,此案能立功最好。
如果聖人不買賬,就把延誤時機的罪過都推在不良人和顧絕妙身上,先把自己撇幹淨再說!
左右護衛殷勤搖着蒲扇,很是賣力。
另一側,則是跪着一排被五花大綁布衣百姓,全都耷拉着腦袋,神色黯然。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因為長得醜而觸犯大唐律法!
“報——”
遠處一衙役飛奔而來,對着劉冠志重重拜下,氣喘籲籲。
“禀告劉大人,找……找到了!”
劉冠志眼前一亮。
“爾等找到那隻妖邪了?”
衙役急忙搖頭。
“不!不是卑職找到了,是彭帥帶着那顧姓囚犯找到了!就在内城一處混堂!”
“什麼?!”
咣當一聲,劉廣志手中茶杯一個不穩,摔在地上,茶湯濺髒了靴子。
可他現在也沒工夫理會這些。
“怎麼可能?”
“那顧絕妙在本官面前分明是一陣胡說八道,推理漏洞百出,怎會讓他先一步找到兇手?!”
而且畫像上的妖邪萬分醜陋,怎麼可能會在人多眼雜的混堂遊蕩?!
這幫刁民都是眼瞎了嗎?
為何不報官?!
“回禀大人,據小的打探,那妖邪乃是混堂中一名燒火幫工,常年不以真面目示人,在那裡潛藏足足有一年之久!”
“并且此人還是死去的王大人親自向混堂掌櫃介紹過去的,據說二人相識已久,王大人生前經常去混堂探望!”
劉冠志聞言,目瞪口呆。
“王大人為何會與一隻妖邪有所往來?”
“顧絕妙是怎麼知道妖邪就藏在混堂中的?!”
“快說!”
衙役面露難色。
“這些事情,小的實在沒打探清楚……”
見劉冠志臉色難看,即将爆發。
衙役急忙解釋道:
“小的還要要事禀報!”
“那妖邪被圍在混堂後,竟從不良帥手中逃脫了!”
“逃了?!”劉冠志臉色一喜,“逃往何處,快快與本官前去捉妖!”
“小的還沒說完……那妖邪雖然逃了,可又被顧絕妙那厮找到了,就在西直門附近一所院落!”
得!
功勞還是長了翅膀飛走了……
劉冠志咬牙切齒,這顧絕妙到底是何方神聖,司天監都抓不到的妖邪,他用了半日,竟能尋到兩回?!
“飯桶!一般酒囊飯袋!”
“我刑部官差,查案的本事還比不上一個地痞盲流,成何體統?!本官要你們何用?”
“妖抓不到,功勞更是拿不到,本官這十來天不都白忙活了嗎?”
以這種方式破案,和抓不到兇手,一樣讓他難受!
劉冠志莫名有些後悔,當初若是再在訊獄裡多待一會兒就好了。
那顧絕妙連死人身上的隐秘線索都能發現,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胡謅呢?
糊塗,糊塗呀!
周圍一幫手下默默低下了頭,不敢言語。
隻有那報信的衙役,小聲道。
“大人,不白忙活……”
“妖邪雖被顧絕妙抓到,卻被之後尾随而去的金吾衛中郎将彭逐腰斬緻死,什麼都沒問出來。”
“而且李相手令随後也到了,令不良人将所有證據移交大理寺,其餘人不得插手!”
一聽這話,劉冠志臉上陰雲瞬間消散。
好事兒呀!
自己與大理寺卿同為三司使,私底下關系也不錯。
李相雖說不讓旁人插手,可自己義務幫忙,去分析案情,總算不上抗命吧?
況且自己手裡還掌握着一條重要信息,那就是顧絕妙的驗屍結果!
待案件真相大白,聖上封賞時,即便撈不着大頭,喝碗湯總是可以的吧?
想到這裡,劉冠志的腦海中立馬出現了一個人影,他和自己一樣,也是顧絕妙驗屍的見證者。
于是急忙俯身問道。
“彭追呢?他有沒有跟着證據回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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