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舟在她的唇齒間嘗到了冰冷鹹澀的味道。
他微怔,擡起頭,就看見了那雙漂亮、空茫的大眼睛此時卻盛滿了淚珠,如珠串似的從臉頰滾落,悄無聲息,卻又比大哭大鬧更讓人揪心。
“央央……”他擡起手,想替她擦眼淚。
就在這時,陸央卻“看”向了他,好像能看見他的模樣時,緩緩開口:“你……不是哥哥?”
江雲舟的手頓住了,看着她臉頰上挂着的淚珠,慢慢将手收了回去,緊握成拳。
他“嗯”了一聲,聲音卻很平靜:“我是……江雲舟。”
在聽見他确切的回答以後,陸央好像一下子就憤怒起來,眼睛裡都好像帶着怒火、控訴:“既然你不是他,為什麼要騙我?”
江雲舟沉默了下,看着她的眼神很複雜:“是江霆叫我來的。”
陸央不信:“他為什麼會讓你騙我?”
說着,她似想到什麼,神色忽然變了:“哥哥現在在哪裡?他為什麼不回來見我?他……”
她有些着急擔心地拉住了他的衣服,追問道:“他……是不是出事了?”
見她現在還那麼關心江霆,不去懷疑江霆是不是有什麼企圖,反而擔心起他會不會出事。
江雲舟心頭掠起幾分火氣,不是對陸央的,而是對江霆的,江霆在國外不知道有多逍遙快活,哪兒輪得到她擔心呢?
“他好得很!”江雲舟說,“你還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他都已經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連孩子都有了,怎麼還可能回來……”
話沒說完,他就被陸央打了一巴掌,隻是她眼睛看不見,這一巴掌并沒落實,隻是指尖劃過了他的臉,他的側臉被她的指尖劃出了一點血絲。
“你别再騙我了!”陸央睫毛顫動間,淚珠簌簌而落,“我不會相信你的!”
說着,她轉頭,摸索着去開車門。
但車門已經上了鎖,她是怎麼也不可能打開的,反倒是她的手指都要被勒紅了。
“我要下車!”她拍了拍車門。
怕她弄傷手,江雲舟伸手按住了她的手,不讓她亂動,在她掙紮前,聲音有些晦暗澀然地說:“這裡是賽車場,我不會讓你下去的,那很危險。”
陸央:“放開我。”
江雲舟低頭看着她,接着說:“對不起,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見到我,但至少……讓我送你回家,好嗎?”
陸央沒說話,将臉轉向了窗外,是一種抗拒厭惡的姿态,但也沒有再做出要下車的舉動了。
車内靜默一瞬,江雲舟在将車子往回開之前,轉頭朝陸央看了一眼,透過車窗的倒影,看見了她在默默掉眼淚。
這一瞬,他的心髒驟然收緊,那眼淚好像滴在了他的心裡,冰冰涼涼,無聲無息,卻又讓人心髒有些喘不過氣來似的疼。
他想說些什麼安慰她,喉間卻好像被被堵住了,什麼也說不出來,因為他已經不是無論說點兒什麼都能讓她笑得眼眸彎起來的“江霆”了。
在失去了“江霆”這層身份以後,他們就是……徹頭徹尾的陌生人,她不需要他的安慰,也不再需要他的照顧,就連江霆本人……也都不再被需要了吧?
哪怕她就坐在他的身邊,他也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一個事實——
他被她讨厭了。
在将車子開到了家門口以後,江雲舟下了車,替她拉開了車門,想扶她下車,但陸央避開了他的手。
看着她自己摸索着往前走,他怕她摔倒,小心跟在她身邊,說:“江霆今晚就會回來。”
陸央已經站到了家門口,正在試圖指紋解鎖,聽見這話,手指頓了下,沒說什麼,隻是她眼睛看不見準頭不對,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我來吧?”他看得心酸又心疼。
陸央沒理他,還在試着指紋。
江雲舟看不下去,在一旁小心按下了幾個數字,門“咔哒”一聲打開了。
陸央理也不理他,推開了門,腳步有些緩慢地朝裡走。
江雲舟怕她被什麼東西絆倒,正要跟過去,大門已經“啪”地一聲冰冷又無情地在他面前合上了。
江雲舟的心都涼了一瞬:“……”
生氣歸生氣。
好歹讓他進去做好午飯啊,這都飯點了,餓着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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