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終于走出了院牆下的陰影,純白如雪的發絲被墨色的絲帶束在了一起,不濃不淡的劍眉下是正微微彎起、清澈如水的雙眸,明明臉龐是少年人的模樣,舉手投足間卻散發着中年人的氣息,身着一件玄色窄袖的長袍,腰間系着朱白色的玉帶,除此之外便無裝飾,倒有些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感覺。
他臉上還挂着無奈的笑容,仿佛一隻人畜無害的雪白狸奴,讓人莫名的生起保護欲,臉上寫滿了純真無邪。見到他這幅模樣,原本正打算裝模作樣發火的盧語笙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若是有熟悉她的人見到此時的她恐怕會大吃一驚,這位淩虛仙子之所以會被稱為仙子,便是因為那一成不變的慵懶姿态,似有種對世間一切都滿不在乎的氣勢,仿佛這人世并沒有能引起她興趣的事物一般。所有人都以為隻有她的師尊和小師妹才會讓她有所觸動,頗有不食人間煙火之意。
“夢晨。”輕聲喚了一句,盧語笙緩步向那男子走去,那男子愣了一下,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盧語笙進一步,他就向後退一步。
身後傳來冰涼堅硬的觸感,那被稱作夢晨的男子已經退至院牆處。眼看着對方避無可避,盧語笙壞笑了一下,撲了上去,用頭蹭了蹭他的胸膛。“最近很累吧……”與之前截然相反的溫柔語氣從懷中姑娘的嘴中傳出,令夢晨心中一震。
“還好吧,已經度過最初的那個時候了,陸地上最近沒什麼需要我處理的了,隻是海上……最近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有些麻煩。不能讓它産生變故影響大事,我最近一直在船隊上。”夢晨柔聲說着,緩緩的撫着少女的背。明明是盧語笙在擔心他,但他卻表現得仿佛在安慰她一般。
盧語笙從他的懷着離開了,她牽起他的手,帶他向屋中走去。“不要太為難自己,陸地上還有我,我的真我目前還算穩定,不會出問題的。”少女變得活潑了起來,心底冒出了小小的愉悅。
二人相對着跪坐在堂屋内,面前是一張擺着兩個茶杯的矮桌。盧語笙拿起茶杯泯了一口,緩緩地說:“這次雍州之行,你陪我去好麼?”
不等夢晨開口,她又補充了一句:“小霜自己去的話,我不放心,隻有我陪她的話又不方便隐藏身份,容易被看出端倪,而大武朝廷那邊是禁止我們這記錄在冊的五聖七仙前往的,我又不放心小霜……”
看着少女臉上擔憂的神色,夢晨輕輕點了點頭,“我沒問題,正好我跟着也可以防止有什麼變故發生。但是身份這方面……”
少女狡黠一笑,有些得意的說:“嘿嘿,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早就跟師尊說過啦,你知道的,師尊對他乖巧的大徒兒可是無條件的支持,況且你的身份我早就替你編好了。額,當然,師尊是不會信的,但他老人家看出我不願意說後就不會過問的啦。”
夢晨面上露出些許無奈,“你呀,小心思真多,平常那副天不在乎地不在乎的樣子,難道是為了隐藏你這玲珑般的心?”他罕見的調笑了一句,順帶将贊揚的話藏在了其中。
“真要是那樣還是好事呢,我是真的不在乎那些啊,不然‘真我’怎麼會流失呢……而且嘛,我的性格你還不知道嘛!”少女翻了翻白眼,表示隻有在在乎的人面前,自己才會像這樣靈動。
夢晨面不改色,仿佛沒聽懂少女話中隐含的意思。“那……明日一早,我來與你們彙合。”他起身,打算離去。
星光一閃,剛從門口走出的夢晨又走進了屋中,眼神中滿是疑惑,他有些懵,不明白為什麼盧語笙不放他離去。
“外面很冷的,真的要走?”少女看着眼前顯得無措的夢晨,輕聲詢問,語氣已經再度變得慵懶起來,仿佛隻是随口一問。
“走了,你知道的,我不怕冷。回見,語笙。”說罷,夢晨晃了晃腦袋,白發不斷的打在他的身上,他轉身再次離去。這一次,星光沒有再出現,他成功的離開了淩虛宮。
“切!”
少女不削的嗤了一聲,再次回到了窗邊,望着那璀璨的夜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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