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麻煩已經解決,馬先生家的院子周圍,就隻剩下長白山一脈的仙家,以及他們糾結的野鬼。
仙家率領着猖兵陰兵還在鏖戰,馬先生轉身走到供桌前,捧起了上頭的聖旨,高聲喊道:“高宗皇帝聖旨在此!有野仙散仙公然抗旨!請胡三太爺親至清理門戶!”
當初在長白山上,我手裡握着聖旨,這一脈仙家依舊不依不饒。所以我并不覺得馬先生這一句話能有多大的用處。
我飛奔到金錢豹神消失的地方,提起了分水絕煞槍打算去幫忙,可當擡起頭的時候,卻發現那些仙家野鬼好像見到了什麼懼怕的東西一樣,來了個樹倒猢狲散。
“啥情況?”我回到馬先生身邊問道:“我當初拿着聖旨,他們還跟我吆五喝六的。那咋到了你手上就這麼好使呢?”
馬先生白了我一眼,反問道:“你說請胡三太爺來收拾他們了嗎?”
我恍然大悟,聖旨到底有沒有用,不在于是誰給的、上面都寫了啥,而在于利用這個聖旨,你能調動多少力量為自己所用。
有時候靠嘴皮子辦事兒就是這樣,叨不到重點那就是廢話一堆,叨中要害,那口舌之利就堪比利劍!
“你說胡三太爺會不知道這檔子事兒嗎?他肯定知道。”馬先生自說自話道:“反正就是沒人張羅,他也就當做不知道,說白了就是護……”
我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馬哥,話可不能亂說。”
“tui、tui、tui!”馬先生打掉我的手,說道:“小膽兒吧!”
“是是是,您膽兒大、您大膽兒!”我拉着他問道:“馬哥,現在已經三天四夜了,咱們…算是成功了嗎?”
“這邊還有大半宿呢嗎?你着啥急?”馬先生拿着神鼓神鞭還有神鏡,哼着小曲大搖大擺的朝着屋裡走去,走着走着卻又喊道:“還是老規矩,你守前半夜,淩晨三點叫我起來,記着必須三點嗷!”
随着馬先生回到屋裡,之前還鬧哄哄的院子頓時冷清了下來。收好人馬,我略顯孤獨的坐在了椅子上,随手拆了一根火腿腸啃上了。
一直捱到三點,我回到屋裡把馬先生叫了起來,他一聲不吭起了床,又一聲不吭的去到西屋,穿好了薩滿服。
我并沒有立馬睡下,透過窗戶,我看到他身形落寞的走向篝火,把薩滿神鼓放在一邊,動作輕柔的跳起了舞。
看了一會兒,我慢慢變得毫無睡意,索性便不打算睡了,也來到了院子當中。
馬先生仿佛沒有看見我一樣,繼續跳着自己的薩滿舞,直到跳的累了,東方的天際也泛起了一絲魚肚白,他才停下來,重新拿起了神鼓與神鞭。
“啊姆吧伽啉咚叽呲,呀呀咜克嗖哎哈啦!”馬先生說了一句滿語,便開始唱了起來,“嗯嗯咯咯呀姆啊叽咯~~呗哩嘶叽蘇喏麼咿麼呲嗯伽啉…”
聽了兩句我發現不對勁兒,除了馬先生教我的那個神歌,别的我壓根聽不明白,為啥他現在唱的,我能聽出個數來?而且他教我神歌,我咋也記不來是咋唱的了呢……
回過神,我就覺得渾身熱的難受,感覺像是有一股火兒由内而外的炙烤着身心。
這段神歌很短,轉眼就已經唱到了尾聲,“呗喏嗯咯呃喏嗯哒日呃了麼~~”
伴随着他悠揚的長調兒,我好像被掏空了全身的力氣,渾身上下包括臉和腦瓜皮,全都蒙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馬先生好像也很累,幾乎是拖着腳步走到了我的面前,“回屋吧,神已經送走了。”
“送走了?”我小聲的問道:“剛剛我那是…”
不等我說完,馬先生就玩起了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那套,對着我點了點頭。
沒有再添柴進去的篝火,火焰越來越小,隻有陣陣青煙在清晨的風中四散而去。
神明回到了歸屬,可胡小妹,在這場盛大卻又簡單的跳神儀式後,并沒有回到我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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