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易蔔拉欣沒有想到的是,當他抵達大不裡士準備主持搬遷事宜時遇到了些意料之外的阻礙——有人反對遷都并在為此付諸行動。
被擱在桌案上的請願信易蔔拉欣沒有興趣翻閱浏覽,他在思考對策,根據署名來看,參與者多是市民,也有出身本地的官員,但人數不多。
“陛下,大維齊爾、大埃米爾和薩德爾到了。”侍衛此時向他通報道。
易蔔拉欣十分好奇大維齊爾對此事的态度,畢竟他的家族紮根于此,如果宮廷就此遷走,所有大不裡士官宦家族的政治影響力都會受到影響。
“讓他們進來吧。”将請願信撇到邊緣,他注視着三位重臣一一對他行禮,然後對着他恭敬地侍立着,等待君主的訓話,而卡姆蘭和另一位書記官準備好記錄會議和草拟命令。
易蔔拉欣清完嗓子之後對他們說道:“遷都一事,我已經打定主意,并投入大量資源為此準備多年,這是現下最為重要之事。我想知道你們對于遷都至伊斯法罕有什麼意見?”
面對送命題,大埃米爾侯賽因和薩德爾優素福都毫不慌張,異口同聲地回答道:“陛下,您是胡達在人間的影子,臣等忠于您的意志,堅決擁護您的任何決定。”
僅有大維齊爾稍遲表态:“陛下,對于您的決定,臣先前已經多次進谏,如果陛下不嫌棄,那臣希望就此事再進谏一次。”
實際上,大維齊爾先前多次當面或是書面就遷都伊斯法罕一事表達過反對意見,他首先是從經濟層面進行勸說,認為伊斯法罕的翻修計劃占用太多财政資源,即便促進城市發展是在增加未來的收入,這讓當下的财政十分緊張。
易蔔拉欣多次無視這些異議,自顧自地推進計劃,大維齊爾懾于他的權威,不敢有什麼實際的動作,繼續默默執行着萬王之王的意志。
見大維齊爾敢于當面“無理”地反對他的意志,易蔔拉欣十分不悅地說道:“你的那些陳詞濫調我已經聽的夠多了,不需要你在這裡重複。”
他有些懷疑,大維齊爾此時是不是利用,或者是統合了所有的反對意見,覺得可以借此阻礙計劃,将宮廷繼續留在大不裡士。
雖然這樣想很扯,可易蔔拉欣已經對此持有懷疑态度,特别是自他下令正式遷都以來,幾份出自其他高級官員的檢舉以大維齊爾為首的本地官僚試圖妨礙命令執行的信件被送到易蔔拉欣手中,為了增加攻擊強度還不論虛實真假的将之前的污點或是敏感點一同編入。
易蔔拉欣随後将桌案邊緣的請願信拿起,交給三人傳閱:“你們看看這封公開信。”
最先浏覽的大埃米爾與薩德爾對此十分憤懑,激動地譴責道:“這就是胡鬧,宮廷和底萬的所在地本就應由您一言而決,哪有普通市民插手的道理?他們還能比您和諸位維齊爾更懂嗎?”
大埃米爾當即建議道:“陛下,臣建議您現在傳喚間諜總管,派遣密探和士兵将這些居心叵測之人全部繩之以法。”
大維齊爾對于如此激進的提議感到十分不适:“您有些太極端了,這些社區和行會的領袖隻是透過請願書來表達他們微不足道的意願罷了,并沒有進行公開叛亂,怎麼能用鎮壓叛逆的法子對付順民?”
這番話被易蔔拉欣視為是大維齊爾傾向反對者的證據,并遭到在場的另外二人回擊,兩方當即陷入争執之中。
不過薩德爾和大埃米爾之間同樣有所分歧,雖然認為請願者是不懂事,不過薩德爾還是提議溫和的處理方法:“我們隻需要讓這封請願信悄悄消失就好了,正好自印度獲取諸多戰利品,您可以借此減免稅收以邀買民心,反正他們也不敢公開叛亂,這件事過了就過了。”
在薩法維的統治之下,盡管易蔔拉欣對繁雜的稅種進行簡化,但因為稅率沒有下調反而上漲,伊朗人民的實際稅負降低得十分有限。
“既然他們不想讓宮廷離開,那就把這些人全都遷到伊斯法罕去。至于減免稅收麼,我一分也不會減。”易蔔拉欣簡單地做出決定。
沒有準備的大規模人口遷移很容易出事故,大維齊爾繼續反對道:“陛下,您這樣與處決無異,反而還浪費錢糧……”
他随後看向大維齊爾,其一貫的反對态度以及對請願者的同情讓厭惡感節節攀升,這位前朝降官與易蔔拉欣沒有什麼良好的私人關系,履職期間沒有表現出出色的才華,幾年間都隻是唯唯諾諾地執行易蔔拉欣的命令。
他又借此梳理一下底萬的各部門,原先在大維齊爾之下僅有财政、外交、軍政和農業四個部門,其他事務都由大維齊爾或萬王之王差下級和地方官員執行。
他打算再增設幾位維齊爾,包括管理公共工程建造和維護與建築行會,作為各地方建築總監上級的建築維齊爾、管理各定居社區和遊牧部落戶籍和民政,作為各地行政長官上級的民政維齊爾。
原先驿站郵政系統全權歸軍隊管轄,但随着驿站和商隊旅館的擴建,使用者不僅僅限于皇家信使和得到許可的官員,服務範圍的擴大讓他認為應當做出調整,皇家信使不再隻屬于軍隊。
當然,新的郵驿維齊爾他打算直接任命現在就在負責管理皇家信使的官員。
在認為他不是不可替代的人之後,易蔔拉欣的内心突然冒出将其替換的想法,并準備付諸行動。不過現在他還沒物色好能夠接替這一文官之首的人選,因此他先隻是口頭訓斥一番,最後說道:“你的問題等到伊斯法罕之後再處理。”
大維齊爾隻得無奈點頭表示服從,易蔔拉欣又強調一番将這些抗議者全部強制遷移到伊斯法罕的命令後便結束此次會見。
易蔔拉欣随後讓卡姆蘭将擴大底萬規模的命令草拟成文件,并去信給掌握官員信息的王權代表要他留意并推薦能“委以重任”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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