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貴越說,語氣越是平靜。現在想想,他或許是幸運的,在那個時候遇見了柳七來到了現代,可以遇到岑深和桓樂。歎息聲落地,月夜下的小院裡,一時陷入沉寂。良久,一句疑惑忽然打破沉默。桓樂奇怪地看着阿貴,問:&ldo;不對啊,你是金錢龜,怎麼跟玄武一族扯上關系的?&rdo;阿貴正傷感呢,聞言差點一個白眼翻到天上,&ldo;老子好歹是個尊者,我的障眼法是你這種小妖怪能看穿的嗎?啊?&rdo;&ldo;哦……&rdo;桓樂轉頭看向岑深,抱住他的手臂:&ldo;阿岑,他兇我。&rdo;阿貴立刻炸了:&ldo;你這隻小狗崽子我忍你很久了你知不知道?你是撒嬌怪嗎?撒嬌怪嗎?長這麼大了還要跟别人撒嬌你爹媽知道嗎?&rdo;桓樂立刻躲到岑深後面,隻探出一個頭來:&ldo;來啊,你來打我啊?&rdo;&ldo;你給我過來!&rdo;&ldo;你有本事自己爬過來啊!&rdo;&ldo;本尊者今天就教教你什麼叫尊老愛幼!&rdo;&ldo;略略略略略!&rdo;&ldo;……&rdo;家庭戰争的最後,是岑深出手制止了桓樂,因為那一串吐着舌頭的&ldo;略略略&rdo;,連他都看不過去了。&ldo;想吃宵夜嗎,我給你們做。&rdo;岑深道。桓樂告别敖華和素心果真如他們所說的那樣,在接下去的幾天沒有過來打擾,給阿貴留下了充足的考慮時間。這似乎不符合他們迫切想要帶回阿貴的心情,但岑深轉念一想,這事兒其實是個心結。當年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的,事情的關鍵在于阿貴能不能自己想通,旁人說再多都于事無補。敖華不必跟阿貴說這一千多年來經曆的風霜,阿貴也不會告訴敖華這些年他内心的煎熬和悔恨,活了這麼多年頭,經曆了那麼多事,他們都已經習慣于用平靜的方式去對待一切。岑深依舊沒有做任何勸解,于是小院裡的日常還是很平淡。隻有偶爾乍起幾聲驚雷,那是桓樂跟阿貴又吵起來了。也許是知道離别在即,這種幼稚的、毫無營養的如同幼稚園小朋友一樣的鬥嘴,在這個時刻也顯得彌足珍貴。終于,在某個雨後的清晨,當一場秋雨砸落了小半椿樹葉的時候,阿貴望着落滿了葉子的青石闆,說:&ldo;我該走了。&rdo;彼時岑深剛披了一件外衣從卧室出來,眼底還帶着惺忪的睡衣。聞言,他的腳步頓在遊廊上,目光随着阿貴一起落在院子裡,突生一縷惆怅,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桓樂恰好從廚房過來,手裡端着一杯咖啡。當咖啡遞到手中,暖意流向四肢百骸時,岑深才回過神來。但他依舊說不出什麼話,因為他實在不擅長告别。這時他的餘光瞥見工作室裡的那隻玻璃缸,忽而問:&ldo;金魚你要帶走嗎?&rdo;阿貴愣了愣,随即答道:&ldo;帶走吧,畢竟跟了我那麼多年了。&rdo;岑深點點頭,桓樂卻有點受不了這氣氛。在他看來,隻要不是死别,那世上所有的離别都是重逢的序章。&ldo;哪天走啊,還坐那個北國專列嗎?我們一起去送你啊。&rdo;桓樂一開口,秋的蕭瑟和離别意就都被沖淡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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