榑位不善言談,此時不知該如何勸阻,猶豫一會兒道:“大兄不如随我回谷中暫歇,或許揚越部衆等不到你我登山,便會撤去埋伏呢?”
“賢弟有所不知,”璠玙搖頭道:“我雖久不出世,但對揚越卻有所了解。自古以來,揚越部便以陰險詭詐,善能隐忍著稱。如今他們占了融天山,欲行詭事,被你撞破行蹤,又被我傷了火靈,已經結仇。他們布下諾大陣仗,若被發現,必追殺你我,不會善罷甘休。今夜他們人手不足,立足未穩,尚有可趁之機,拖得越久,機會便越是渺茫。我堯光與揚越仇深似海,必登山一探,看看他們究竟行何詭事。若不登上山頂,我心不甘。”
榑位聞言,又沉默下去。半晌,榑位深吸口氣,正色道:“離家時,長輩叮囑,四國聖地,定要細細查探。如大兄所言,今夜若不登山,恐怕再無機會。我與大兄同去。”
璠玙心中一震,一擡眼,正對上榑位清澈眼神。璠玙心中翻滾不休,實在想不通,這位萍水相逢的賢弟,看似柔弱恬靜,為何敢随自己共赴險地。此時榑位盤坐樹下,閉目調息,正努力恢複精神。璠玙不由多看了幾眼榑位置于膝上的木劍,轉念想到,這位賢弟,身上秘辛不見得便比自己少了。
想不明白,璠玙便不再自尋煩惱。見榑位仍在調息,雖于心不忍,仍咬牙道:“再有兩個時辰便要天明,事不宜遲,這便登山吧。”
榑位點點頭,收勢起身,遙望融天山方向道:“此地離融天山腳下尚有一裡之地,這中間有多少蠱蟲,實難探查,且不知山上是否也有蠱蟲埋伏,大兄要如何上山?”
“賢弟放心,融天山乃昔日融天國神山,既然揚越依然來此祭祀,便不敢亵渎,蠱蟲是斷不敢帶上山的。”璠玙道:“我欲從地下繞行,不知深入地下幾許,方可隔絕蠱蟲探知?”
榑位眼神一亮:“妙哉,那些蠱蟲都是些凡蟲培育而成,即便有些神異,也不必太過高看,深入地下三丈足以。”
璠玙雙掌觸地,對榑位道:“我以元氣溝通地脈,開土擴洞,元氣不免外洩,請賢弟替我把風。”話音未落,卻見璠玙身前三尺之地,草木無風自動,土石跳動不休,似有無形大手虛空發力,将地面撕裂一道丈許長縫隙。璠玙雙掌發力,土石混着草木向兩邊翻滾,不一時,一處七尺高洞穴便憑空而現。
璠玙遙望融天山,确認方向,估算遠近,随即毫不猶豫,縱身躍入洞中,榑位緊随其後。
洞中無一絲光亮,榑位入洞後,伸拇指在雙目一抹,運元氣于雙目,好奇張望四周。洞壁平整,無一處凹凸,好似匠人細心砌築。榑位使劍輕敲洞壁,铿锵有聲,倒似金鐵。
璠玙毫不拖沓,入洞後認準方向,雙掌扶住洞壁,向兩邊輕輕一拂,那洞壁好似憑空生出一對厚實門戶,艱澀摩擦聲中,那對門戶緩緩向兩邊擠壓開啟,洞穴便又向前延伸三尺。
一扇扇門戶在璠玙手中開啟,二人前行雖慢,卻一刻不停。
榑位跟随在後,凝視璠玙氣息漸弱卻毫不停歇的身影,暗歎一聲,已是做好了搏命準備。
前行半個時辰後,途中岩石漸多,璠玙開路愈發艱難。及至後來,地下盡是堅岩,以璠玙神通,也步履維艱。此時璠玙早已筋疲力竭,内息紊亂,氣喘如牛。
璠玙倚靠洞壁,喘息片刻道:“若計算無誤,此處當是融天山腳,待我歇息片刻,便要破開地面,一鼓作氣,迅速登山。以你我如今疲憊狀況,便是個尋常武人,亦能置你我于死地。如遇沖突,能避則避。”
榑位面色平靜,聞言點頭道:“明白。隻是融天山上,草木皆無,我也無從探知揚越之人藏身之所,如之奈何?”
璠玙搖頭道:“随機應變吧,若果真陷入埋伏,我來殿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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