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想成親?”南璃問。
“三娘說,成親才叫有家。”女孩歪頭,語氣單純道,“我想有個家。”
“那你的爹娘呢?”
“我是棄兒,從小和大黃生活在一起。”女孩舉起手中木雕,向南璃示意。
“這大黃刻得真不錯。”南璃誇道。
女孩點點頭。
氣氛頓時沉默下來,她用手攪動着蓋頭一角,問道:“姐姐你會陪我留在這兒麼?”
南璃垂眸,“我不能,我要去找人。”
“找誰?”
“能救所有人的人。”
雖然她習慣用半真半假的話來保護自己,但這次她沒有對女孩撒謊。
盡管這句真話聽上去更像是信口胡謅。
女孩良久未語,忽然小聲道:“那你應該離開這裡。”
南璃正猶豫要不要問村莊的事,女孩先開口了。
“這裡就是金溪村,村道在村子最裡處,那隻大黑鳥知道。”
“你要跟我一起走麼?”南璃問。
女孩抱緊膝蓋,大紅蓋頭幾乎要把她整個身子蓋住,“我走不了。”
她微微一歎,“如果你能早點找到那個人就好了,這樣我們村的人就不用死了。
“為什麼他們死了,我還要活着呢?”
南璃默然,這個問題很是熟悉,好像原主也曾自問過。
“三娘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那我的命是什麼呢?我就盼着成親,有個家,但是…什麼是家呢?”
女孩說話的聲音十分微小,聽起來像是幼獸的嗚咽。
“其實,”南璃小心措辭道,“我可以成為你的家人。”
女孩身形一頓,猶豫着說:“南姐姐,我們是不能成親的。”
“不是非要成親才有家人,就像三娘,就像大黃,我們都可以是你的家人。”
“啊,這樣啊。”女孩懵懂應道,忽然笑了,“其實我也不想成親,三娘成親後總是在哭,一點都不開心。”
“不過,”她又忐忑起來,“你真的願意成為我的家人麼?”
雙手拽下大紅蓋頭。
随着蓋頭無聲落地,四下燈籠瞬時大亮,幽幽懸浮在女孩周圍。
那僅巴掌大的瓜子臉上,竟沒有一個完好的五官!
紅光将每一個細節都照耀得無處可躲,她頭頂有道裂開的口子,其中爬滿密密麻麻的大小黑蟲。
本應該長着皮膚和五官的地方,卻隻有一些薄薄的肉糜糊在上面,一隻眼睛是完好的,而另一隻僅留個豁大的洞口,眼珠不翼而飛。
黑蟲不斷從肉糜内翻進翻出,似乎還能聽到它們大快朵頤的啃食聲。
蘇歌驚訝地張大了嘴,就連姜青塵也不忍去看。
南璃如遭悶棍,猶如被人一把攥住心髒,連筋帶肉地往外扯去,整個人一時僵在原地,都差點控制不住臉上表情。
見她沒有說話,女孩又把蓋頭撿起蓋上,雙手揪着衣服上的線頭,好似做錯了一般。
“誰幹的?”南璃聲音放得極低,充滿壓抑的憤怒。
女孩搖頭。
“你可以相信我。”拉過女孩冰涼的手,她試圖恢複冷靜,“其實我也是棄兒,我們本就是一家人!”
蓋頭微晃,女孩小聲道:“我不想你死。”
“我不會死,你告訴我是誰?”
感受到南璃的堅定,女孩卻輕歎口氣,稚嫩的聲音透出與年齡不符的暮氣:
“本想等他來了才走,不過看到你來,我就不等他了。”
這句話說得太過雲裡霧裡,還沒待南璃詢問,女孩忽地往身邊一吹,燈籠熄滅,整個古村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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