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求兄弟之樂我為樂,兄弟之仇我之仇,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這是當年他與許問天結拜之時的誓言,這些年每當入夜便會萦繞耳邊。
倘若這江湖沒有‘義’,沒有酒,豈不是索然無味,活着作甚。
當年喝過那一壇碧海潮之後,他便暗自發誓,下一次喝酒,便是帶着仇人的腦袋去兄弟墳前喝。
隻不過這一等,便是四十年,是有些遲了。
老孫頭重新将那柄被暗香樓老樓主杜無方一刀斬斷的半截長義挂在腰間,一邊挂刀,一邊挂煙鍋。
趙凝雪知道自己勸不動,也不能勸,當年爺爺救他的恩情,這些年他早就還完了,倒是趙家欠他的更多。
之所以一直留在北王府其實他是将那裡當成家,将自己融入了北王府。
“小妮子,我就隻能送你到此了,走了。”
輕輕飄飄的一句話看似雲淡風輕,實則老孫頭心中亦有一份難以割舍的情分。
看着那道孤獨的背影,趙凝雪眼中霧氣朦胧,喊道:
“老孫頭,悠着點,不管去多久,記得回家。”
一直一言不發的青紅突然開口道:
“老王八,你死了我會去幫你報仇的。”
走出一截的老孫頭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在地,好不容積攢起來的高人風範瞬間全無。
“小王八羔子,就不能盼老夫的好。”
“怎麼說老子當年也是天驕榜探花,在我前面那兩家夥當今都已威震天下,老夫豈能做那繡花枕頭。”
老孫頭知道青紅心思單純,是好意,隻是好意的表達方式如她一般單純直接。
“放心,刀鏽了可以再磨,人也一樣。”
兩人送至橋頭,直到那微微駝背的老馬夫徹底消失在視野裡,兩女依舊站在原地,難掩擔憂之色。
人生何處不折柳,叩首一拜天地寬。
老孫頭的輕松,可是他已經這麼多年沒有全力出手過了,沒有知道他真正的實力是多少。
何況暗香樓老樓主杜無方乃是老一輩中的佼佼者,實力有目共睹。
雖說十八年前被蘇暮雲一劍斬的連跌數境,可畢竟問鼎過巅峰,瘦死駱駝比馬大。
馬車内,圍着火爐烤手的顧浔臉上露出淡淡笑意,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着。
現在整座江湖都是他的狩獵場,隻要觊觎自己和趙凝雪之人,都是他的獵物。
強如孫無極、杜無方這樣的強者都卷入了這場旋渦之中,整座江湖必将風起雲湧。
“韓青承、孫無極、外加兩位丙子級血衛,光這些人出局可不夠。”
以父皇的脾氣,血衛不可能僅僅隻是出動兩位丙字級,至少會出動一名乙字級。
趙牧敢讓女兒孤身入京赴鴻門宴,絕對不會隻有孫無極一名高手,必然還有暗子,隻是不知道會是誰。
腦海中分析了一下當前局勢,顧浔起身走出車外,伸了個懶腰,攏了攏身上的裘衣,雙手插入袖口中,來到橋頭,看向孫無極離去的方向道:
“趕馬車的都是江湖高手,北王府的實力還真不可小觑那,難怪總是流出趙牧要謀反的消息。”
試問天下那個君王,那個朝廷不對強悍一方的藩王畏之如虎呢。
朝廷要的是聽話的藩王,而不是喧賓奪主的藩王。
趙凝雪已經習慣顧浔陰陽怪氣的語氣,這嘴欠的家夥說話不帶點刺才不正常。
确切的說是天底下的纨绔子弟都有嘴欠的壞習慣,屬于目中無人的後遺症。
“話說你要執意帶我回北境,不會是要打着清君側的名義推我上皇位,做一個傀儡皇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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