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祁想了半天,終于扒拉出一句安慰的話。
“阿香,那時候你和你哥太小了,你阿媽不放心走。所以,她給你們找了後媽。不管她這麼做對不對,她初衷一定是想讓你們過得好。”
範香凝看向天邊的晚霞,特别的無助和迷茫。
“我不懂。她為啥那麼狠心,她是我阿媽呀,誰能替代她。她在,家就在,她走了,家也不像家了。”
蘇子祁吃不下了,她擱下碗筷,走過去抱了抱範香凝。
“阿香,往前看,過好每一天。你也不想你阿媽在天上還要擔心你吧。”
範香凝喃喃自語,“她真的會擔心我嗎?為啥她走後,我一次都沒有夢到她?”
額,救命,這話怎麼接,她頭好秃呀。
沒等她撓頭,範香凝自己接着往下說了。
可能是今天柏翠華的表現刺激了她,也可能是晚霞太美,讓她不吐不快。
“阿媽在時,我們一家人和和美美。現在呢,簡直亂成一鍋粥。
“華姨來的第一年,對我們非常好,體貼入微。時間一長,很多事都變了。老窦在家,她就病恹恹的,一會頭疼,一會胸悶。反正,活是幹不了一點。
“老窦說她兩句,她就要死要活,說自己又不是幫傭,憑啥天天伺候人。還說我和阿哥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懂事了,家務該由我們做。
“我們不想老窦兩頭受氣,就學着做家務,可她還是心氣不順。
“說老窦沒本事,掙不了幾個錢,還充大款。一個月隻給她二十家用,卻成日裡借錢給這個,幫那個,還不如把錢給她細佬蓋房子,至少還能念他個好。還說我和阿哥被阿媽養廢了,要不是她,我們怎麼能學會做家務。
“她還講我阿媽命不好,講她這個後媽是我阿媽求來的,讓我們必須對她好,是我們欠她的。”
“祁姐姐,你說,真是這樣嗎?”
蘇子祁拍了拍她的肩。
“你不是知道答案嗎?為啥還要問我?”
範香凝嘴角扯了扯。
“是呀,明明不是這樣的。可大家都覺得欠了她,阿哥覺得欠了她,老窦覺得欠了她,就連阿公、阿婆也覺得欠了她。在她面前都擡不起頭。”
範鴻發也擱下了碗筷,這會,他雙手緊緊捂住眼睛,語帶苦澀地回應。
“我沒覺得欠了她,隻是,發現自己真的很沒用。如果,如果我早點學會做家務,早點發現阿媽的身體有問題,阿媽是不是,就不會去得那麼早。
“我夢到過阿媽好多次,可每次,她都不回頭,隻給我一個背影,怎麼抓也抓不住。阿媽為什麼不看我,她肯定是在怪我沒用。”
蘇子祁了然,難怪了。
她就說,這兩兄妹,最後咋一個自閉,一個放蕩不羁,歸根結底,都是缺愛呀。
行吧,還是得她上場。
雖然沒經曆過婚姻,但沒吃過豬,還能沒見過豬跑嗎,理論知識豐富的蘇子祁開始高談闊論,跟兩人分析這起失敗的案例。
“阿香,婚姻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你阿媽當時的決定确實有錯,但這個錯,不是她一人促成的,是你老窦,你後媽,甚至你兩個阿公、阿婆促成的。
“要說欠她,你老窦他們确實欠她。可,你和你哥不欠。因為,她從來沒有真心為你們付出過。
“但你們範家跟柏家牽扯太深,所以,你老窦暫時沒法跟她分開,你懂我的意思嗎?”
範香凝和範鴻發對視一眼,雙雙搖頭。
“不明白。”
蘇子祁發現自己跟他倆說不通,決定不繞圈子,不講道理,直入主題。
“簡單說,就是現在你倆除了好好念書,啥也做不了。不對,還是能做一點事情的,比如,把你阿媽留給你們的錢财、貴重物品保管好,别讓她拿走。”
範鴻發總覺得蘇子祁意猶未盡,可見她一副我已經說完了的樣子,知道問不出結果,也就沒再多問。
蘇子祁确實也有辦法,不過,這事必須範志榮開口,畢竟婚姻是大人的事,不該由孩子承擔一切。
而且,這辦法有點損。
現在,大家還是先吃飯吧,别辜負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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