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記住是什麼味道。”祁澈說完,把手裡另外一個包了起來,想想又道,“可以拿回去讓王姐複刻。”
顧淩:“……”
王姐一定很無奈吧,太考驗舌頭了。
兩人沒多說什麼,默默在小城的街道上散着步。
很久沒有過了,能夠坦然地将目光投向路過的每一處風景,每一間門面,視野中閃回那些模糊褪色的記憶。
那都是他的珍寶,他要撿起來揣在懷裡,往前走。
接近傍晚的時候,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從随便一家店買了把最後剩的雨傘,撐開看時,小得實在很難兼顧兩個人。
祁澈一手撐着傘,往顧淩這邊偏了偏。
“你淋到了。”顧淩不放心地看了看他。
“沒關系。”祁澈垂眼看着他,平靜道,“挺涼快的。”
顧淩:“……”
有些時候,他也對這小機器人總是冷靜自持的情緒搞得哭笑不得。
回到車裡,顧淩想了想,在導航上重新輸入了一個地址。
祁澈看了一眼,沒多說什麼,沉默地啟動車子。
雨沒有下得更急,而一直這樣淅淅瀝瀝的,落在車窗上留下一道道的水痕,像是在顧淩一片空白的腦海裡畫得雜亂無章。
這樣紛亂的思緒,在到達墓園的時候,就徹底平靜下來了。
下了車,顧淩站在墓園前不作聲,感到落在身上的雨絲少了不少,一擡頭就看到那把并不大的傘面擋在了自己頭頂。
祁澈站在他身旁,側臉上顯露出的神色很特别,既不是悲傷,也不是莊重,也不是緊張。
抑或是三者都有。
顧淩垂了垂頭,邁步向前走。
算上上輩子,他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因為不想讓爸爸媽媽看到自己被獨自丢在人間之後那樣狼狽的樣子,怕他們覺得自己做錯了,更怕他們覺得心疼。
現在就不一樣了。
帶着個長這麼好看的男朋友過來,他們應該會很高興吧?
顧淩腳步不停,在一排排墓碑之間穿梭,爸爸媽媽睡着的地方就像刻進了他的心底最深處,不管多長時間沒有過來,不需要回憶不需要猶疑,隻要憑着感覺走,就能走到。
墓碑上落了一層灰塵。
顧淩慢慢蹲下來,用手掌将那層灰塵擦去。
爸爸媽媽的照片在對他笑。
墓碑倒映出身後人的一點點影子,顧淩心想,他們一定是看到了,所以覺得開心。
如輕雪般的嗓音格外沉了沉,從頭頂落下來:“我叫祁澈。”
顧淩的動作頓了頓,沒有說話。
小雨淅淅瀝瀝打在傘面上,像是回應。
時間漫長,定格在那一刻的一切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但是總會有更美好的東西,帶着故人的祝願和期許,降臨在你身上。
顧淩站起身,轉過來面對祁澈。
天生張揚的眉眼染上一層笑,眼下的紅痣在心尖上灼下一層烙印。
祁澈看着他,眼眸清淡如水。
像是微火撞上了殘雪,像是落日跌落進深湖。
最後化作了春水和朝陽。
顧淩把傘柄往對面那裡推了推:“回家吧。”
祁澈将他攬進了懷中:“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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