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族,畫命師,王天樂。”書法家很傲慢地擡着頭,慢條斯理地搖着折扇。
“說實話,您這名字,要是姓古,還算立正兒。換成王,确實有些土啊。”我展開雙手搭着左右兩邊的凸起石頭,手腕暗暗用力向下扳動,嬉皮笑臉調侃着,“畫命師,這個綽号不錯。”
“呵……”王天樂摘了片竹葉,含在嘴裡品咂,“七天前,我對你下了鬼門十三魇,為什麼你不在?”
第一個“你”,說的是我第二個“你”,顯然是月餅了。
月餅摸了摸鼻子,拍着我的肩膀:“南少俠,不好意思。那幾天你悶頭寫書,閑得實在沒事兒,從後山野路爬了幾天泰山,委托月野、黑羽保護你。”
“早猜到了。”我雙腕抖力,把兩塊石頭扳下,“收拾他,不用你出馬。”
石壁裡響起連串機關咬合聲,由腳下石徑傳至方才削斷的竹子根部。半截竹子顫動着“嗚嗚”作響,我輕松地拍拍手掌塵土:“月公公,趕緊給我按照墨家機關術設計的機關點贊。最多三秒鐘,竹子斷口會噴出繩網,把他罩個結實。瞧小爺的本事,獻醜了!”
一秒、兩秒、三秒,一分鐘過去了……
王天樂搖着扇子,月餅揚着眉毛,我凝固着尴尬的笑,月野、黑羽裝作若無其事。
本來挺緊張的氣氛,透着莫名喜感。
“我既然能布置鬼門十三魇,難道還看不破這點兒雕蟲小技麼?”王天樂慢悠悠走到紙人旁邊,摸出根銀針,輕描淡寫地紮進腳底,“機關早就破了。”
一陣無法忍受的劇痛從足底傳來,如同一條燒紅的鐵絲,将我由腳至頭頂貫穿。我“啊”地一聲,險些站立不穩,額頭瞬間冒出黃豆大小的汗珠。
“痛麼?小羊兄弟?”王天樂勝券在握的表情着實可恨,又把一根銀針刺進紙人腹部。
丹田處仿佛有根滾燙的鐵棍狠狠戳進,不停攪拌腸子。這種肉體根本無法忍耐的痛楚,我再也無法忍耐,捂着肚子半蹲在地,狠狠咬着嘴唇,全身哆嗦抽搐,強忍着不發出聲音。
“南瓜,你還真是獻醜了。”月餅皺着眉微微擡手,一縷肉眼幾乎看不見的灰線,穿過竹葉飄向王天樂。
王天樂似乎有所察覺,手腕一翻多了個ipp火機:“我平時不抽煙,你送我的火機正愁沒地兒用上。月無華,不管你用什麼蠱,我保證在中蠱前,點着和南曉樓體感相連的紙人。”
“啪”,火機點着,旺盛的火苗忽閃忽閃挨着紙人左腿。但凡一陣夜風吹偏,立時就能燃起。我清晰地感受到左腿有輕微的灼燒感,心中懊悔不已!頭一次這麼痛恨,興緻來了就送人禮物的性格!
并且,還特地給火機裡灌滿了油!
“真是為你操不完的心!再堅持堅持。”月餅撮唇吹出幾個很怪異的音調。那縷灰氣眼看就飛到王天樂身上,半空生生頓住,飛出竹林,兜了幾個圈子,“啪”落到月餅腳前,踢蹬着腿兒撲閃翅膀,掙紮片刻,死了。
是一隻類似于瓢蟲的黑色飛蟲。
“可惜了這隻控蠱。”月餅很惋惜地探口氣,把腰間的桃木釘全都拔出,随手丢進竹林,“王天樂,提條件吧,我認輸。”
“哦?”月餅的舉動大大出乎王天樂意料,遲疑片刻,陰測測地笑了,“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的條件很簡單,你們……用軍刀挑斷足筋手筋,我或許會考慮考慮。”
“你做……”“夢”字還沒說出口,王天樂撿起根桃木釘,狠狠戳破紙人右手掌。這一次,我疼得嗓子根本不能發聲,雙膝跪地,腦袋死死抵住堅硬的岩石,嘴唇咬出了血,繃緊全身肌肉,竭力對抗着撕心裂肺的劇痛。
“南瓜,你忍忍。”月野疾步跑來,溫柔地摟着我,心疼地哽咽着,“月餅,快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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