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裡鄒先生一直是個急性子,如今煮起茶來,倒是慢悠悠的。
直到茶湯微沸,白煙袅袅升起,鄒先生才開口。
“這一路回來可還順利?”
江錦不知鄒先生說的是哪方面,但她實在是說不出自己最近幹的大事,于是隻能昧着良心說了個“順利”二字。
鄒先生鼻子裡“哼”了一聲,将手裡的扇子落下,“你當我在山上是眼盲耳背嗎?”
“铛”的一聲,一杯茶落于江錦面前。
江錦臉不紅心不跳地将茶接過喝了,她沒錯,雖然手段确實是偏激了點。
鄒先生沒說什麼,隻是闆着一張臉,又将她的茶杯填滿了。
“你啊,該說你什麼好。”
江錦說不出話,隻能默默喝茶。
“好喝?”鄒先生挑眉問她。
那江錦當然是回答好喝了,怎麼也不能撅先生的面子。
鄒先生歎了一口氣,“我是犟不過你。”
他将自己的茶杯填滿,“你可知怎樣才可煮出一壺好茶?”
江錦想了想平日裡阿娘做的,便回答,“火候和茶本身的質地。”
鄒先生“呵”的笑了,“你也知道要講究火候。”
他指着茶壺,“若要火候适中,耳目唇舌都不能偷懶,這樣才有适度的水溫去與茶相好。”
“一壺滾燙的水,嘩地下去,再好的茶葉也會泡壞。”
江錦似懂非懂的點頭。
鄒先生直接白了她一眼,語重心長道,“不論是人或事,适度才能圓融而不奸滑,淳善而不受人欺辱,一進一退,正如這火力的一息一滅,有時候太過剛正,會傷到自己,你可明白這個道理?”
江錦紅着臉,道了聲,“多謝先生教誨。”
“你知道便好。”鄒先生放下了手裡的物件,“得饒人處且饒人,若是将惡狗逼到無處可走之處,免不了會受到其報複,你未來的路還很長。”
“是,先生。”
江錦确實是欠考慮了。
她應該将自己摘出去的,像以前一樣套麻袋就好了。
“好了,那就不說你這個了,卷子可有拿來?”
“有。”
江錦恭敬地将卷子遞上去,又說了下自己的成績。
鄒先生一邊看,一邊點頭。
“對于你這個年紀,文章寫得如此已然是極好的,但天賦于科考而言,重要又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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