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額上搭了條濕帕子,總覺得自己一夕間老了不少,正合眼眯着,劉媽媽急匆匆過來報信,道六郎又去長樂坊了。
曹氏呻吟了聲,暗歎孽緣。
謝瑛這孩子說斷便斷,仿佛從前那些歡好都是假的,待六郎的情誼也是假的,若非親眼所見,曹氏也萬不能信。那日六郎眼巴巴上門,隻說自己還有幾件東西沒拿走,其實就是為了尋借口看她一眼,清風朗月的公子,已然低聲下氣,她當娘的看着,心裡自是苦澀。
可謝瑛,自始至終都沒露面,隻讓下人将東西遞出來,可憐六郎失魂落魄,日漸消瘦。
“仔細跟着,别叫六郎發現,他是魔障了,明知瑛娘不理睬,還是要去,橫豎是我的錯,當初不該讓筱娘救他。”
劉媽媽忙找補:“您這是什麼話,誰也沒料着四娘子和表姑娘會做出那等糊塗事,關心則亂,賴誰都不能賴您呐。”
劉媽媽的話對曹氏來說很受用,盡管心裡不這麼想,可被人勸慰,聽得多了便真以為自己沒錯,久而久之也就沒了内疚感。
雲彥在門外站着,清瘦的身影投到紅漆門上,光影幢幢,聽見門内傳來腳步聲,他立時挺直腰身。
門從内打開,白露搖了搖頭。
雲彥面色登時蒼白,他攥着手指,朝白露拱手一抱,略顯狼狽的走下台階。
謝瑛寫完最後一筆,對着燭火細細檢查了一番,随後折疊起來。
白露進門,欲言又止。
寒露朝她擺了擺手,目光往紙上使了個眼色,那是一封斷絕關系的聲明,寫的言辭激烈,不留情面。
娘子這幾日蕭條,飯也用的少,幸時節好,各色瓜果供應豐盛,登州櫻桃飽滿碩大,嘉慶坊的李子酸甜可口,青州的蜜桃香甜适宜,嶺南來的荔枝,比往年更少更貴。
娘子以前喜歡荔枝,今歲卻隻吃了幾枚,其餘半盤都賞給她們。
寒露給她寬肩,過去好幾日,娘子身上的淤痕還在,夜裡沐浴時看到,才知竟傷的如此嚴重,胸口和腰間,大腿根最為觸目驚心,可想聖人行事如何随心所欲,絲毫不顧及娘子的體力。
聖人當娘子是什麼?寒露忍不住歎氣。
謝瑛回去謝家,仿若進了戲園子。
謝宏闊對那日之事絕口不提,席面上也盡顯慈父嘴臉,客氣寒暄,任憑謝瑛冷嘲熱諷,他自巋然不動,打定主意以笑臉應對一切。
未見到崔氏,謝瑛擡起眼,謝宏闊不自在的輕咳一聲,掩飾尴尬。
前日晚上他飲酒過多,與崔氏竟好似回到年輕時候,隻不過酒醉之人控制不好力道,醒來已經是翌日晌午,崔氏被他折磨的昏死過去,他自己也不好受,床榻上都是血,他給自己敷了藥,還是疼痛難忍,夏日時分,那滋味不可意會。
崔氏躺了數日都下不來床,吃喝也都躺着,看見謝宏闊便哭。
這種事,哪裡方便請大夫,隻有生捱。
謝瑛去看崔氏,走到長廊外,聽見屋裡人低低哭訴。
“她出生便是克我的,”
謝瑛頓住腳步,垂在身側的手不由握緊。
“生二娘和四郎時,哪裡受過罪,生完腹部也沒有任何紋狀,可是她呢,活活折騰我那麼久,就是不肯下來,最後撕裂,險些害我性命。
她就是個命硬的,剛生下來憋的渾身發紫,所有人都以為活不成了,她竟又啼哭起來,你見過這樣的人嗎?”
崔氏捶着胸口,說着陳年舊事,謝瑛聽得麻木,崔氏隻要生氣,便會翻出謝瑛出生害她的證據,一遍一遍的念叨,詛咒。
罵她刑克六親,命中帶煞。
幼時謝瑛不懂,也會被她猙獰的模樣吓得瑟瑟發抖,後來她明白崔氏話裡的意思,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喜歡自己的。
是謝瑛害的她腹部長紋,是謝瑛害的她險些喪命,崔氏看重自己的美貌勝過一切,而謝瑛把她毀了,再好的脂粉也蓋不住傷疤,她豈能做到不恨。
謝瑛不敢再奢望崔氏喜歡自己,抱抱自己,像她與阿姊阿兄說話時,眉眼都含着笑,表情是不會騙人的。
或許因為崔氏年複一年的絮叨,謝瑛潛意識也認為是自己害了崔氏,不管她表面裝得如何堅強,她始終對崔氏狠不下心。
謝瑛咬着唇,心内翻騰着憤怒和糾結。
“當年不該把她生下來,”崔氏散開頭發,倚着軟枕哭訴,“沒有她,郎君不會去養外室,他會一直寵我,憑我的美貌他會的....”
“沒生她前,我何曾在房事上如此吃虧,簡直難以啟齒的羞辱....”
話音戛然而止,崔氏對上門口那雙眼睛的時候,僵了半晌,随後讪讪的低頭擦去眼淚。
徐媽媽福了福禮,老臉挂不住,自打崔氏和謝宏闊囑咐她們,要對謝瑛有求必應,恭順客氣後,她就覺得渾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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