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那邊幹什麼工作?"高峰忙問他。因他在這邊,他無論是操作水幕機、萊瑪特,還是打标,幹得很出色,為此他被評為廠部标兵。到了那邊,能否适應,很難說。不過,他還是願意跟着自己的團隊走,這可能是一種出于本能的自我保護意識。
"我現在也不知道,到那裡就知道。不過我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你們都是團隊骨幹,到了新的廠有人會被提拔。"牛助長的話像一團火苗,在大家心裡熊熊燃燒,大家嘴裡嚷嚷,迫不急待想離開這裡。最後他話鋒一轉:"别人能走,高老師,你可能走不了?"
高老師,是産線領導與員工對高峰的尊稱。講起來這裡面有個小故事,一次,胥部長來到産線上巡視,看見高峰年齡大,工作特認真,在休息時候,胥部長與高峰閑談起來。在兩人談話中胥部長了解到:高峰曾當過教師。于是胥部長在一次周四例會中這樣稱呼他,這樣一來,部長屬下領導與員工就稱呼開來。老師二字,看似簡單,包含深情,高峰覺得自己被别人認同、尊重,心裡有種暖融融幸福滋味,于是,他更愛自己的團隊,把自己所有精力奉獻出去。當然,有些年輕調皮鬼們還變着腔調當面呼他教授博士之類,高峰對這樣稱呼總感覺怪怪的,常常一笑了之。
"為什麼單獨留下我?"高峰不解的問。
"鄭部長、全課長希望你留下來。"牛組長的話像一瓢冷水澆滅他心頭火苗。現在,他真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鄭部長與全課長他不熟悉,他在想:他們留我,要讓我幹麼,自己留下來,産線上的領導不熟,還得花相當長時間來了解他。如果恰巧領導脾氣秉性好,那是你的造化,如果碰到一個脾氣秉性差的人,你和他在一起,簡直就是一種心理折磨。高峰在富士康四年中,就多次碰到過這樣的人,為此差一點辭職。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如離開這裡,和自己的團隊待在一起。他正在獨自想心思,忽聽牛組長喊:"不要圍過來!不要圍過來!"高峰擡起頭一看,原來是産線上下班員工,他們圍過來打聽情況。
“牛組長,時間不早了,讓我們回去吧!”旁邊一個年輕人問。
“好吧!你們要記住我剛才講的話,散會!”牛組長高聲說。
大家一聽到散會二字,急沖沖走開了。
晚上,高峰又來到廠門口,廠門口空空蕩蕩的沒一個人。高峰隻好來到來到産線上,這時他發現早上開會的人都不在,當時心裡有些失落。因新線長沒調過來,他周圍人都是從金加一廠五部調過來的老員工,大家長時間在一起工作,顯得很融洽,因此他很快忘掉心裡不快,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時間如流水一般,不知不覺8日早上下班時間到了。高峰刷完卡,走出車間,眼前頓時一亮: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周圍的花草樹木沐浴在晨輝中,幾隻小鳥在枝頭婉轉鳴叫,讓人頓時覺得心曠神怡。這時一陣風吹來,他渾身感覺一絲涼意,大腦頓時清醒很多。由于長時間在車間工作,白班夜班颠倒,人的意識有點麻木,此刻,走到大自然懷抱中,與大自然親密接觸,仿佛來到天堂裡,他邁着輕快的身步子向手機櫃走去。
手機櫃在廠口東邊,他整理好東西,又想到還有一摞文稿放在樓上的助理抽屜裡,馬上轉身去A12樓上辦公室。
A12棟樓在廠部最東邊,分為兩層,上面第二層劈為辦公室,它的鋪設面積僅占整個車間面積四分之一,被人們稱1、5層樓。高峰上了樓梯,穿過工标室,員工活動室,來到A12辦公室。辦公室分為三部分,廠長在西邊單間裡辦公,東邊一塊區域是部長的專區,北邊劈為三個課長辦公地,分别用木闆隔開,在房子的南面一大塊區域密密麻麻擺滿桌子,上面放置電腦,桌子後邊是椅子,這便是助理與其他人的辦公室。因為時間尚早,辦公室稀稀落落隻有幾個人。
高峰穿過過道,來到最後一排,找到助理辦公桌子,拿出自己的東西,轉身回去,正在這時,聽見旁邊有人在叫:“大哥,你過來一下,我有事找你。”
高峰擡起頭,看見全科長在辦公室向他微笑着招手。全課長看起來二十六七歲樣子,他的額頭寬寬,面頰紅潤,顯得英氣逼人,于是高峰快步走過去。
"您找我有什麼事?"高峰客氣地問。
"我和鄭部長希望你留下來!"全課長直爽的答道。
"你看我年齡大,電腦打字不會,又笨又蠢,能幹什麼?"高鋒笑笑說。
"我很早關注你了?"全課長說完看一下高峰,又接着說:"你在超級文膽、《鴻橋》裡刊發文章我看了,挺好的。我們廠區需要像你這樣的人。我把你調到管理課,你過來後,上長白班,你仍負責你喜歡東西."
高峰聽了全課長的話,一下子明白他的用意,看來自己原來想法錯了,他是想重用提拔自己。他這時一邊聽全課長講,一邊暗暗思忖。
"我知道你做過教師,我家裡人也有當過教師的。"全課長繼續說。
高峰聽課長這一句,心裡變得很輕松,原來人家對自己關注很久,對自己了解很多,而且很有誠意。這讓他想到在金加一廠{注:制一與制二沒分開}時發生的一些事:某廠區領導知道高峰有寫作才能,幾次希望把他挖走,加入他們的團隊,但最後被高峰拒絕了。高峰覺得自己私下去做,就是背叛,要走,堂堂正正。他更希望自己在金加一廠發展,為它服務。帶着這個美好願望,他去應聘文宣幹事,應聘生技、甚至品管,最後沒被選上。但讓他不解的是,部門幹文宣的,有人不能勝任,先後離職,他能勝任,為什麼廠部領導不給他一個機會。不過,他對這些并沒更多抱怨,反而覺得自己還存在很多不足。最讓他郁悶的是:廠部經常搞動員月會,每個部都要選送節目,他精心準備代表本部門參選節目,沒參演就被莫名其妙拿下,代表演出是其他部節目,後來他知道,這時主辦方為了上自己部的節目用自己手中權力。這一點深深觸動他的底線,傷害了他,因為這沒有公平公正可言。他想同他們理論,最後被助理勸阻。這件事讓他很失望,他感到自己在廠部無出頭之日。現在,機會就在面前,答應還是不答應?
全課長年輕,卻是一個熱情奔放之人,他的激情很快與高峰産生共鳴。對于全科長,他很有好感,表面一廠環境好,管理井井有序,比他們金加一廠好多了。濟源富士康集團,按照功能分金加廠、表面廠、組裝廠。工人們根據工作環境、工作強度分别這樣稱呼“地獄、人間、天堂”。高峰在‘地獄、人間’這兩個廠工作過,深有體會。他在金加一廠同一天入職員工隻剩兩個人,其他人都離職了。離職後有很多人重新選在組裝廠就職。因為兩個人投緣,很快拉近距離,才成為無話不談朋友。兩個人談得起勁,助理走過來說:“課長,快去開會!”随後全課長向高峰說明天再詳談,他就随助理開會去了。
高峰站起來,向樓梯口走去。這時,一陣風從東面窗口吹過,高峰大腦不由一驚,他忽地閃出個念頭,自己怎麼啦?如果答應了,自己不是在出賣自己嗎?自己乳名有個忠,忠于職守,忠于自己團隊,早已注入自己的血脈裡,即使留下來,他也會心不安的。兩個人剛才談條件,他感覺對方在收買自己靈魂,而自己是出賣靈魂。現在,他心裡有了這個結,頭越發沉重起來。如果全課長真重視自己,他早把自己調到管理課,而不是現在,自己走了,他卻在極力挽留。
高鋒越想頭越大,他甚至懷疑自己。走與留,讓他無法區分,分明撕扯他的心,這樣,他向好友求助,好友明白告訴他:人往高處走,水往地處流。是好事,讓他選留。他又向廠部許助理問詢。對于許助理,她曾對高峰幫助很大,他以前不會用電腦打字,他的大多數文稿是被她打印的,許助理希望高峰與團隊一起走,大家抱團取暖。高峰又問詢何課長,何課長是他的上級主管,平時對他挺好,廠部調動時,特意囑咐把高峰調回,當然何科也希望高峰與團隊一起走。但高峰内心卻希望留下來,他知道,機會難得,自己又是負責文宣,幹自己喜歡工作,又能發揮自己最大能量,何樂而不為?不過,話說回,他對全課長了解不深,對他不熟,他也心裡沒底。自己與團隊一起走,肯定還是在産線上工作。這樣一來,随着年齡增長,高峰感覺自己被淘汰的機率更大,他同樣感到無出路。高峰現在覺得走也不是,留也不對,隻好不去想它。
9日早上,高峰又來到樓上,肖助理在等他,給他辦理調動手續。這邊表面一廠管理科組長希望他留下來,在旁用好語相勸,用利益承諾打動他。走與留,半斤八兩,又讓他無法定奪,這時,他狠狠咬咬牙,終于下定決心,走吧!與自己團隊一起,他更相信自己的團隊。可話說過去,高峰一直納悶,搞不明白,别的廠領導認為高峰是人才,幾次三番想挖走他,而自己廠部領導,僅僅把他當成幹活出色的員工。但高峰對此無怨無悔,他覺得自己與大家在一起工作四年,榮辱與共,有情義在,這是最無價的,他想通了,徑直走過去,辦理調動手續。
高峰辦完調動手續,從樓梯口出來,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他心頭一亮。他心裡默默地"鄭部長,全課長,謝謝你們的賞識,有機會,我會與你合作的!"現在,不再糾結走與留,他渾身感覺輕松,嘴裡哼着歌兒,大踏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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