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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離歌(第1頁)

我當然愛你,而且因為愛你,所以像愛你一樣愛這世上任何一個生命。

“這真是一條美麗的大船,我在很小很小的時候,曾經聽我的外祖父講過。他年輕時有一次坐了一夜的渡輪,從一個半島到另外一個半島。”我撫上卡特琳娜柔順的發絲,想起了另一位清癯的文人,或者說是書生,他大概也是這樣撫摸自己的老貓的,在雙腿被打斷落魄地從秦城走出時,除去老妻與子女,還有這樣一隻同樣垂垂暮老的毛茸茸的朋友陪伴着自己。可我是一個毫無熱情的冷漠的人,有着一顆多愁善感而冷酷的心,在德瑪西亞度過若幹歲月之後,我還能對久别重逢的姑娘懷着一顆情窦初開的初中生一樣熱烈的心麼?

工人的号子伴着鐵掌踐在船闆上的聲音,好似一場不入流的打擊樂。這是金色大廳裡品格調律的音樂家們偶爾會為之感動,田疇阡陌中勞作的農夫常常口中呼詠的腔調,這是紛亂無章的力與美。人們常常贊頌這種質樸而單調的歌曲,如九曲長河濁浪灘上纖夫的号子,似蒼莽草原珍珠海邊牧民的馬琴。上古時候的宮廷曲調便是去鄉野街巷之中采風得來,詩三百篇,春日折楊柳與冬夜雪載塗都在那簡單複沓的歌節裡流傳。我自覺在藝術上是學院派的餘孽,所以更加偏愛鄉土氣息的理想主義與黍稷稻菽味道裡的中式古典——這是漢樂府日光下青青葵草,曹子恒月夜裡哀婉燕歌,陶潛容膝易安處,雞鳴桑梓籬。海風吹過來不知多少時光之外的遐思,令人不覺在追念的河流中涉水中央,我還是個小不點時一定患有所謂的多動症吧。我快活地唱起,或者說吼叫起特立獨行的女歌手ladygaga狂野不羁的badroance,用它來附和流風與豔陽——果然後現代主義的擁趸偏愛荒誕性感的聲線。

女孩子将頭發簡單地紮成一條馬尾,雙手托着纖巧的下巴,安然眺望遠方的谷地——正是秋收時節,入目一片暖金色的田野。看着她微微挑起的柳葉眉與彎彎的甜嘴角,我确信卡特琳娜小姐正在因為那奇妙而走闆的浪歌努力抑制自己的笑顔——于是我使勁揪了揪她的辮子。姑娘隻好撇過她美麗的雌豹似的腦袋,用那雙燃着撩人火焰的眸子狠狠瞪了我一眼:“你怎麼這麼無聊啊。”

“我本來就是一個無聊的人,除去破壞别人的願望之外什麼都不會做。”我用食指按着卡特琳娜小姐薄薄的唇,從面相學上來看,她有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大概是鳳丫頭那樣威風凜凜而寡情薄義的性格,卻别有一番自矜而淩人的美麗。我當然狂熱地喜愛着這樣的她:時常表現出一副神經質般的熱忱的女孩,骨子裡卻如同驿外斷橋邊的寒梅那樣寂寞。當卡特琳娜用輕盈不知沾過多少鮮血的手為我梳理頭發時,她的溫柔與娴淑好似傳統中式家庭裡的妻子,同時扮演了女兒、戀人與母親這三種角色;可親密之外的姑娘卻是那麼的粗暴與冷漠,泛濫的刀刃間流轉的殺意與惡念如同小提琴弦上灰蒙蒙的天空。

“那麼你為什麼隻是不願遂我的意,卻在外面表現得那麼善解人意。”

“因為我隻喜愛你一個人。”可我終究難以對她說出這句話,愈是熟悉的人,愈是親密的女孩,我更加恐懼她善變的心思。于是我親吻上她的額頭,光滑得嬰兒似的前額,好像煮蛋清剝開殼;廉價的代替了幾乎每一句話的吻,夏風摧折散落的玫瑰,唇上是否有胭脂與雨露零落。

“你看,”她輕聲耳語,“那隻箱子上的家徽,就是那個戴帽子的瓦斯塔尼亞人搬着的那隻箱子。那是勃朗·達克維爾還是選帝侯時的印記。“

“樂芙蘭告訴我,這艘貨船上裝的都是對德瑪西亞戰争裡繳獲的戰利品。你最近沒有去不朽宮,那裡城樓上的插的軍旗大概少了一半,都被運到這裡面要去送還回去了。”

“啊?這是為什麼,斯維因是個這麼軟弱的人麼!”姑娘的雙頰氣得通紅,露出一副極為憤慨的嬌蠻表情,“還有這又與樂芙蘭那個女人有什麼關系,她可是反賊,反賊!”

“因為大統領想要與德瑪西亞簽訂一個條約,他希望德瑪西亞能夠部分停止廢魔搜查,與我們合作開展正規的法師教育,為此諾克薩斯願意在瓦洛蘭獨立部族的宗主權上做出一些讓步。”

“哦,那麼樂芙蘭呢。”女孩張開嘴巴咬住我的手指,昂首斜睨。

“我已經舉報她啦,德萊文帶着一夥人又抄了幾家貴族,但也很難有什麼下文了。”我伸出另一隻手,捏了捏姑娘蒼白色的耳垂,“不過我的職責隻是看守好這船東西,順便拿到嘉文家什麼人的血。至于外交上的事情,全都要仰仗那群老東西計劃,泰隆這個倒黴蛋去交涉。其實就算讓我去做外交官,我一定不會做的比他更好了,因為我是一個情感豐富頭腦簡單的大傻瓜。”

“阿雨過謙了,現在不朽堡壘裡誰人不知你諾克薩斯第一策士的名号。”頭戴一頂牛仔式遮陽帽的泰隆懷裡抱着一本斑駁破爛的簿冊,從桅杆旁向我們走過來。

“我便不知。”我側着頭,把紅發姑娘抱進懷裡,自己則像被抽出脊骨的一灘爛泥那樣倒在她肩上。“難離難舍想抱緊些,茫茫人生好像荒野。”嘴裡哼唱着不知所謂的歌曲,有這一度傷感就足夠了,足夠我讓自己為這片秋風而憂愁。可是卡特琳娜小姐早已習慣了我總在烈火烹油鮮花着錦時突如其來的厭世感,每當我邀請女孩分享苦悶的人生時,她對我的建議總是盡情地用劍刃發洩痛苦,讓血與火綻放一朵彼岸花。不過女孩總是又即刻否定這自我主義極緻的選擇,即使是冷酷殘暴又荒唐的她,也不願伴侶淪落為更加喜怒無常而冷漠無情的、普遍意義上的暴君。于是卡特琳娜·杜·克卡奧小姐選擇成為亞伯拉罕獻給古神的犧牲,用潔白嬌嫩的身體和溫柔關切的心神誘惑我成為一個道德高尚的人。

“卡特琳娜,在很多人眼中你其實已經死去了,站在這裡的是thewalkgdead,或者說thestandgdead。”我胡亂揉着她的頭發,“所以你要不要考慮去重新做一位所謂陰影之中的刺客,就是那種聽上去很像在連環畫裡的搞笑角色。”

她撅起嘴巴:“雨先生是大傻瓜。”把我的手從馬尾辮上拍落。

“其實清點禮單的工作應當由你負責的,我這也算是越俎代庖了。”

“那就拜托以後多來一點這種越俎代庖吧,哪怕把我這個沒用的廚子解雇了都可以。不過這本冊子看上去可有年頭了,新做的名單什麼的還沒有送來麼?”

泰隆咂咂嘴巴,靈巧的手指把玩着一杆筆,流轉的鋼筆尖好像尖利的匕首,不過這并不是刺人的鋒刃,而是裂國的天子劍。纖筆一支誰與似?三千毛瑟精兵。雖說我自認為是個對工科不怎麼感興趣的文人,但毛瑟槍仍然是無比重要的,尤其是在這連自來水筆都制作不出來的可憐國家。“今明兩天大概會送到你府上,而且除去禮單還有人事的花名冊。大統領已經派下人去各個戰團征召年輕軍官了,統率這幫二世祖們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懷中的姑娘輕輕一聲嗤笑,好似打哈欠的貓:“我覺得你隻需要把劍亮出來,那群人就會吓得跪下來磕頭,畢竟就算你把他們連帶着他們父親的腦袋都砍下來,傑裡柯·斯維因也不會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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