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子令人絕望的失明之後,我帶着懷疑睜開眼睛,明明,剛才,清楚地在身前的那一塊大石頭,還有青檸
眼前隻有一座我隻能在書中讀過的古舊城邦,高大而灰色的城牆,黃泥的房屋,石闆的人行道,揚起黃土的馬車,陌生的一切都令我恐懼而迷茫。
我擡起手,是,是我剛才穿的衣服,書包沉甸甸的,觸感依舊,重量依舊,真實·······依舊。
“青檸?”似乎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我扭頭,後視,這,也抽幹了我所有的力氣。
那座黃泥的民居再一次将我的僥幸與希望摧毀,無法言說也無法抑制的恐懼使我全身顫抖,每一寸肌肉都緊繃的像是要将我勒死一樣、
“哇!————”突然,一口食糜吐了出來,混雜着淚。
我無力的跪趴在地上,大口地嘔吐着。
我聽不見周圍哄鬧的争論也不在乎是否有人争論,我隻知道,我可能永遠都,回不去了。我可能,隻剩我一個人了。
慢慢地爬起來,托扶着牆,亦步亦趨的走向那個方向,這個世界太陽的方向。
這裡很大,至少現在看來是。行人們穿着介于長袍與運動服之間的衣服,大部分的人還是穿着麻布的衣裳。
繼續走着,痛苦使人無力,讓我感到有萬丈高山壓住一般。
癱坐在一家人的房屋腳下,抱着頭,像是要裂開了一樣,那似乎是無法接受如此多變故的應激反應。
強忍着那股疼痛,我知道,不能昏過去,至少現在不能。
又勉強的站起來,我繼續向前走着。
走到一個夾巷,那是兩座高樓中間幽暗狹小的縫隙,髒,舊,黑。
“求求你們,不要啊!”
那是一個女孩兒的聲音,而且伴随着有東西掉到地上的聲音,緊接着,便是一陣拳打腳踢,“求求你們”她的聲音中帶着哭腔,但很快便被謾罵與擊打所淹沒。
我走進去,那是四個孩子,四個大概十三四歲的男孩子一齊毆打着那個女孩兒,她蜷在地上,抱着頭,做不出任何動作,而地上散落的,是三四個饅頭,沾滿了灰泥,明顯被誰踩過了。
“夠了!”我朝他們喊了一聲,憤怒,憐憫,同情,許多奇怪的情感湧上了心頭。
他們停下了動作,都遠遠的跑了,邊跑,還罵着,“她是罪血,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都不得好死!”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如此對待一個小女孩兒,甚至要對她動粗,這對于一個孩子來說是為什麼啊?
那個小女孩兒蜷在地上,依舊抱着頭,哭着說,“請請不要打我求求您。”
我過去,蹲下身,對她說,“起來吧,現在沒人打你了。”她的衣服很破舊,很髒,有腳印。
她顫巍巍地爬起來,這時,我才注意到她的胳膊上有兩個黑色的類似于紋身的東西。
“謝謝謝您。”她低着頭,身子很僵硬地向前弓着。
“嗯。”我看了她一眼,轉身便要走。
“能”她想伸手拉我,但又縮了回去,“能請您等一下麼?”她隻敢說這一句話。
我頓住腳步,靠向左手邊的牆,“好。”我閉上眼睛,卻睜開了,我不敢閉眼,我怕了,真的怕了。
于是,便仰頭向天空看去,青檸,雅兒,還有我的娜娜,她們,幾分鐘之前,明明,幾分鐘之前她們都還在的呀。
烏鴉鳴叫着,向我嘲笑着。
“謝謝謝您,如果不是您的話”她懷裡揣着那四五個饅頭,站在我的右手邊。
原來她是去撿那幾個饅頭了。
“沒事。”我看向她,胳膊,小腿,還有臉上都有淤青,看起來隻有十一二歲的模樣,一雙桃花眼中可憐可愛的神神情像極了青檸。
“回家去吧。”我轉身,“應該沒人會欺負你了。”
她緊跟着,我回頭怒視着她,已經拐了十多個彎了,她怎麼還跟着?!“你幹什麼?!”
她被吓得一顫,饅頭又抱得緊了點,“對對不起”頭更低着了,像是要哭的樣子。
我一拍腦門,這孩子怎麼跟青檸一個脾氣?
“我問你幾個事,你隻搖頭或者點頭就行了,聽明白沒?”
“嗯。”她點點頭。
“你有家嗎?”
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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