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巫行天沒有過來照顧巫屠月,屋子裡亂糟糟的,她一回來,沏茶就發現木桌上積攢了厚厚得一層灰。
茶壺裡倒是沒有放茶葉,巫屠月為人邋遢慣了,沒有人照顧她,她就懶得搭理這些日常瑣事,喝水的茶壺下雨天朝着門口一擺,就是滿滿的自來水。
蘇晚清慶幸茶壺裡邊沒茶葉,不用洗茶壺灰塵的同時把整個茶壺放開水裡燙四五遍。
“阿娘,毒瘴山那邊的人事情是不是很棘手?這些天,我一直都沒有收到小師叔的消息,她人跟蒸發了一樣。”
話聽起來像是關心。
巫屠月摸摸自己的腦瓜,她老頑童成習慣了,早就把毒聖的架子甩到千裡之外。
“出來一點意外,比預期的計劃要難辦,但好在你小師叔也不是吃素的,她能擺平的。”
她說得一臉輕松,蘇晚清心裡想的卻是成功拿到烏龜背之後,該如何抉擇跟巫屠月之間的關系。
巫屠月本身已經是強弩之末,武力值并不太高,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巫行天這個難纏的。
“不愧是小師叔,阿娘,你有想過你身上的蠱解掉之後,我們該去哪裡嗎?”
隔壁王大媽是這一條破巷子裡消息最靈通的人之一,号稱軍情六處,嘴皮子上下一翻,就是雲川城一天發生對應各種新聞。
巫屠月沒事就愛聽這些人聊八卦,蘇晚清默認對方已經知道自己頂替蕭祺,成為當今太子的消息。
“想起來也是傷腦筋,你小師叔要我跟着她回毒瘴山,你如今也要立業,我自己就是個吃閑飯的混子,哪裡有一口飯餓不着我,我就覺得不錯,一下子給出兩個好地方,我就不知道怎麼選。”
巫屠月盤着腿,胳膊肘撐在膝蓋上,托腮沉思。
“當時我跟你小師叔還是毒門雙聖,不分伯仲,如今她成了掌教,我跟她之間一定要分個大小王出來才有條理,一想到我要叫比我資曆小的人叫掌教,我就覺得我前半生的輝煌也不過如此,顯得我還沒用,太丢人了。”
巫屠月很少跟蘇晚清提及當年事,蘇晚清隻問過一次,在被巫屠月婉拒之後,她也通過千機閣調閱了當年毒聖的光輝事迹。
好漢不提當年勇,巫屠月則是天上人間兩碼事,前半生轟轟烈烈宛若話本傳奇,後半生行将朽木,浮浮沉沉跟一腳踏進閻羅殿的死人無甚區别。
原來也不是不想提,是巫屠月一提起當年的自己就會立馬想起如今的自己,兩種極端割裂的情形,她接受不了。
蘇晚清表示理解,循循善誘,“既然阿娘你不想跟小師叔分大小王傷感情,你不如跟着我吧,如今我是雲川城的太子殿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條件很誘人,畢竟蘇晚清是照顧了巫屠月很多年的知心人,哪怕巫屠月最開始想拿着她當日血包,搞移花接木,但是如今,最了解巫屠月的還是蘇晚清。
一直都有傳聞說毒門雙聖不合,才有巫屠月叛逃,蘇晚清從梅洲麓口中了解到的獻祭,也是半信半不信。
巫行天看起來就是冷冰冰的,看待所有人都是冷漠無情,像把對方當成稻草編織的草狗草豬,完全不是活生生的人。
蘇晚清被她放在眼裡,也隻是沾了巫屠月的光。
這樣的人,注定跟巫屠月這種跳脫性子的人玩不來。
蘇晚清堅信沒有自己撬不動的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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