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吉帶着親衛從婪幽城離開的時候,就想好了敵人的死法。
她隻是沒有想到在埋伏的路上,緊随而來的敵人卻改換方向,朝着相反的地方離開。
起初她還認為是僥幸,多次之後就發現了這一系列操作裡,有雲國太子的手筆。
“聽聞鹪鹩女士是全北境最會釀酒的人,不知道孤有沒有這個福氣與大将軍坐下共飲美酒?”
蘇晚清大大方方站在燕吉對面,兩人就隔着水面的一葉扁舟。
燕吉在扁舟之上,蘇晚清笑吟吟遞上去自己的玉佩。
玉器貴重,向對方遞上昂貴美玉,更是有坐下來好好說話的意味。
燕吉倒是輕蔑地笑起來,舉起彎刀,直沖蘇晚清面門。
“雲國的太子幹涉我寒霄國的政務,也不知道您這位貴人是安得哪門心思。”
赭紅色的勁裝倒映在水面,年近四十的燕吉不會幾歲大的小娃娃,随便收人點鷹頭小利,就傻乎乎地竹筒倒豆子。
連日以來的躲藏讓她蓬頭垢面,來不及梳洗打扮,左眼黑色眼罩的細繩都有些松動,露出發幹枯的眼眶,另外一隻碧綠色眼珠,盯着蘇晚清。
蘇晚清半點不帶害怕,刀指着眉心,她隻是微微一笑。
“聽聞将軍有一名刀小蓼,削鐵如泥,今日一見,實乃孤之大幸。”
蓼是江邊野花,味道辛辣,沿岸看去,都是密密麻麻的蓼。
“小蓼随我上陣殺敵無數,凡是見過她的人,沒有不被吓到的。”
燕吉笑着将小蓼扭轉刀口,離開蘇晚清眉間,迅速斬斷迎面吹來的一片柳葉。
“你無緣無故幫我調走羊家死士,說是不求回報,我也是不信的。”
蘇晚清笑得和煦,“孤不願意看到兩國百姓再受戰争之苦,羊家禍亂的也不是雲人的朝政,孤本不願意多管,隻是羊家太貪心,吃自己鍋裡的東西不夠,還要将手伸到雲人這一邊,那就不應該了。”
燕吉接過了那一枚圓型碧玉玉佩,雕着寒霄國的瑞獸鳳凰,她出生之時,紫氣東來,彤雲漫天,更是出現了瑞獸,故此,她才有了燕吉這個名字。
欽天監說過她生而不凡,需要一個大氣吉利的名字來稱她。
“不用你,我照樣能殺掉那些死士。”
燕吉捏着玉佩,“你能給我的,遠遠不夠。”
蘇晚清攤手,十分大氣道:“孤能借你十萬兵馬,助你殺回婪幽城。”
“條件呢?”
“孤要寒霄國像之前那樣,繼續向我朝俯首稱臣,年年歲貢。”
燕吉依舊狐疑,“雲國誰人不知道順天侯蘇柏與平陽王争權,老皇帝早就是空有其名,如今掌權的,也不是名為太子的你,是你背後的蘇柏。要真的談判,也該是蘇柏親自來和我談。”
話裡話外,都是對蘇晚清的不認可。
那也是,雲國如今的太子雖然良善,但是并無功勳,亂世最不缺的就是好心人,死的最快的也是好心人。
“孤既然能找到你的藏身之所,那也就意味着蘇柏不願意坐下來好好談,将軍或許是年歲太小,不知道你手上這塊玉佩的來曆。”
燕吉收刀,抱着手,就看着蘇晚清能怎麼給她說出朵花來。
“這枚玉佩是孤親自從蘇柏的私庫拿出來的,二十年前,蘇柏斬殺羊國舅于兩國邊境的白骨關,這玉佩就是從羊國舅身上搜刮出來的。”
蘇晚清看着燕吉表情松動,就知道這一條大魚會上鈎。
“羊家是寒霄國的世家大族,綿延百年,幾乎是寒霄國建國多少年,它就存在了多少年。
寒霄國皇室娶親也都是以求娶羊家宗室女為榮,曆代皇後也有不是羊家女。這塊玉佩就是一位羊姓皇後從皇宮裡偷出來,送給娘家的寶貝。
這塊玉佩真正主人,是寒霄國第一位女性皇帝。當時,你都還沒出生,羊晉松也還是個小娃娃。這寶貝還是她姑母那代偷出去的。”
燕吉将玉佩收于掌心,收起來眼神中的猜疑。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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